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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朝最后十五年:十五年来无一治,虚名天子老奔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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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一枪  管理员  发表于 2007-8-8 16:41:29 | 显示全部楼层
中和三年(公元883年)四月八日, 经过一场恶战, 唐军收复京城。
  对田令孜而言, 最大的喜讯并不是收复故都, 而是杨复光之死。
  中和三年(公元883年)七月, 杨复光卒于河中, 时年四十二岁。
  杨复光一死, 田令孜便无所顾忌, 再也不能容忍杨复恭在自己面前指手画脚了。杨复恭倒也识相: 杨复光的死讯刚传到成都, 便从枢密使的宝座上退下来, 重新去做他的飞龙使, 不久又称疾, 回到蓝田的杨宅休养去了。
  田令孜再接再励, 策反忠武八都军。
  中和四年(公元884年)十一月, 八都将中的五位: 王建、韩建、张造、晋晖、李师泰率领五都奔赴成都。田令孜计谋得逞, 十分高兴, 旋即认了五人为义子, 赏赐巨万, 官拜诸卫将军, 让他们各领本部, 号称“随驾五都”。
中和五年(公元885年)三月二十二日, 僖宗在“随驾五都”的护卫下回到了阔别四年之久的长安。
  故都数经兵火, 形同废墟。
  
  三月二十四日, 僖宗大赦天下, 改元光启, 取意于光大先业, 重启太平。
  
  改个年号容易, 想重启太平却是难上加难。
  帝国诸道早已被地方诸侯瓜分殆尽, 仍奉朝廷号令的不过河西、岭南、山南、剑南四道数十州而已。其中河西久被异族隔绝、岭南山高水远, 只是遥奉正朔、山南则刚被逆臣秦宗权霸占, 所以朝廷真正可以依仗的, 仅仅是京畿四围和剑南三川了。
朝廷在成都时, 靠着陈敬瑄的搜刮和诸道的进奉, 还维持的下去。但回到了京城, 财政立时枯竭, 入不敷出: 剑南三川物力已尽, 河南、河北、江淮各专租赋, 库入仅京畿、同、华、凤翔等州租税; 而朝廷南衙北司大小官员过万, 加之田令孜在川招募的大批新军, 计有五十四都, 每都千人。文武百官还可商量, 可禁军是用金钱招募的, 早因赏赐不多而怨言四起, 一旦粮饷不继, 便有哗散的危险。
  
  田令孜担心军队解体, 千方百计地筹措钱粮, 却四处碰壁。万般无奈之下, 打起了河中解县、安邑两大盐池的主意。
  
  河中有解县、安邑两大盐池。旧隶度支, 贞元十六年(公元800年), 置榷盐使, 卖盐钱收归国有。中和年间, 河中节度使王重荣趁乱占取。当时, 收复京城是头等大事, 而河中地处要道, 又距离京城最近, 王重荣无论倒向哪边, 都会影响全局, 朝廷处于用人之际, 为了拉拢这位自封的地方诸侯, 经过多次交涉, 只好妥协: 王重荣每年上缴三千车食盐以供国用, 其余的都归河中所有。
  
  如今, 天下既定。田令孜自持还能对付得了王重荣, 便决定收回两池盐权。
  光启元年(公元885年)四月, 田令孜奏过僖宗, 亲自出马兼任两池榷盐使, 准备用卖盐的钱养活禁军, 暂解燃眉之急。
河中土地贫瘠, 物产匮乏, 占据两池后, 用度才日渐宽裕。王重荣如何肯将这到嘴的肥肉再吐出来, 况且河中位处要冲, 四战之地, 急需招兵买马, 扩充实力, 谁都知道: 有枪就有一切, 但枪是要靠钱来装备的! 于是多次上表解析利弊, 恳请朝廷收回成命。
  
  是时, 田令孜认识到自己在地方上的影响甚微, 有意加强控制地方藩镇, 为此派出大批养儿义子奔赴各地去拉拢地方诸侯, 有不依附田中尉者, 允许义子们相机行事, 加以铲除。
  田令孜看到王重荣抗命, 就派养子田匡佑出使河中, 以图说服王重荣大局为重, 交出两池。
  
  王重荣对田匡佑的到来是蛇鼠两端, 满怀戒备。
  王重荣世隶左神策军, 与杨氏家族颇有交情, 但又知道田令孜力能遮天, 所以并不愿与其直接发生冲突。考虑再三, 决定隆重迎接田匡佑, 探探风声, 先礼后兵。
  王重荣召集大小将佐, 设下丰盛的酒宴, 款待田匡佑。谁知田匡佑既不识相, 又不懂味, 认为有义父撑腰, 丝毫不把王重荣放在眼里。在酒席上是举止倨傲, 言谈不逊, 河中将佐皆有怒色。王重荣行武出身, 脾气火爆, 当场发飙: 当着田匡佑的面, 历数田令孜的丑行恶为, 责备田匡佑粗鲁无礼, 目中无人。河中将佐手按兵刃, 只待主帅一声令下, 便将田匡佑拖出营外乱刀剁了。幸好河东监军在旁作陪, 连忙好言劝解; 田匡佑早吓得是面无人色, 哆哆唆唆地慌忙道歉, 前倨后恭, 装完大爷扮孙子, 这才魂不守摄地得以全身而退。
田匡佑窜回长安后, 哭哭涕涕, 添油加醋地说了王重荣一大堆坏话, 撺捒义父与河中动武。田令孜深知朝廷实力, 不到万不得已, 决不会动武。不能用武, 就得智取, 可任凭田中尉使尽权术, 仍一无所获, 无奈之下, 田令孜决定付诸武力。
  
  田令孜首先拉拢邠宁节度使朱玫、凤翔节度使李昌符(李昌言弟, 兄终弟继), 与此同时和宣武节度使朱温通气; 但因王重荣与李克用交好, 田令孜对用武仍无把握, 未曾用兵, 早早准备好了退路: 九月, 在自己的不断劝说下, 僖宗任命陈敬瑄为三川及峡内诸州都指挥, 制置等使, 将三川及荆南部分州县控制起来。
  
  朱玫、李昌符内有田令孜鼓劲, 外有朱温加油, 飞快地入朝觐见天子, 指陈利害, 规划方略, 力劝僖宗出兵, 并一再保证: 邠宁、凤翔两镇兵马誓为禁军当先锋、打头阵。
  这次僖宗表现地极为淡定, 根本不理睬朱玫、李昌符的表白, 并向田令孜交底--宁可解散部分禁军, 裁减开支, 也不想动武。僖宗在朝堂上质问田令孜: “尔等口口声声出兵必捷, 非但收回盐池, 还可重振庙堂之尊。却有几分算度? ! 王重荣久经战阵, 虎狼之师, 如再联手李克用, 后果不堪设想, 尔等思之, 巢贼都非李克用对手, 况乎朱、李, 朕可不想再到成都去了! ” 一席话, 说得田令孜是哑口无言。
果然不出僖宗所料, 王重荣得知田令孜厉兵秣马后, 赶紧向李克用求援; 李克用得信, 决定拉王重荣一把, 上表朝廷: “朱玫、李昌符与朱温相表里, 想灭臣, 臣不得不自救, 已募集蕃、汉兵十五万, 定于明年渡过黄河, 西讨二镇。臣出师不近京城, 不扰京城百姓, 诛灭二镇后, 臣挥师东下, 找朱温一战, 定雪前耻。”
  僖宗大惊, 接连不断地派出使者到河东去解释、传谕, 频繁到载着使者的车辆都道路相望。
  
  朱玫见僖宗如此小心, 便数次派人潜入京城, 东边烧些许粮草、西边宰几个宦官, 再放出风声: 李克用所为。
  不久, 千奇百怪的谣言满城激荡, 京师震恐。即便如此, 僖宗还是不同意出兵。
  田令孜按捺不住, 矫诏命令朱玫、李昌符掌军, 攻打王重荣。王重荣一边发兵抵抗, 一边向李克用告急。
  
  光启元年(公元885年)十二月二十三日, 两军决战。朱玫、李昌符大败, 领着残兵败将退回本镇, 溃军过处, 鸡犬皆空。王重荣、李克用趁胜进逼长安。
  二十五日夜, 田令孜得到消息, 连夜架着僖宗西奔凤翔。
  自从黄巢东突后, 长安府舍民居败者十之六七, 后经数年修缮, 仅完一二, 此次僖宗再度逃亡, 长安城又一次遭到乱军洗劫, 建筑物群已是荡然无存。
李克用闻知僖宗出逃, 不敢造次, 与王重荣回兵河中, 两人联名上表:志在清君侧而已,绝无谋反之心,敬请圣上大驾还宫。表中还不失时机地罗列了田令孜一大串罪过,请皇帝诛杀田令孜以谢天下。
  
  僖宗对阿父的所作所为是深恶痛绝,早就想摆脱他的控制。接到李、王二人的联名表,僖宗多少有了点笑容。为了尽快返回长安,僖宗不顾田令孜的反对,重新启用与李、王都有不错交情的杨复恭为枢密使,派杨氏家族中人出使河中。       
  
  田令孜明显感到僖宗不好摆布了,但他仍然幻想着能够挟持僖宗到成都去避避风头。
  
  光启二年(公元886年)正月初八, 田令孜请僖宗移驾兴元,防止王重荣、李克用进犯。
  僖宗对此不屑一顾, 毫不迟疑地拒绝了建议。僖宗看来, 李、王联军已退回河中, 以这样的借口让朕移驾, 简直是可笑之极! 还把朕当作孩童吗? 难道朕是个二, 还看不透你的如意算盘: 先去兴元,再到成都, 乖乖听你哥俩的摆布, 任凭你们作威作福!
  田令孜万没想到僖宗的态度如此冷淡, 不禁有些恼羞成怒。但田令孜并不甘就此罢手, 坐观时局变化。
  此时的朝廷上下都将两次迁涉归咎于己, 田令孜已成千夫所指的孤家寡人; 在政坛上处于孤立、被动局面, 老对头杨复恭更是卷土重来, 气势如虹, 必将抓住自己的痛脚狠狠出手; 朱玫、李昌符这两个软脚蟹则见势不妙, 转向去讨好王重荣了。
  田令孜反复思量, 决定孤注一掷, 冒次大大的风险--劫持僖宗去成都!
当天夜里, 大雪纷飞, 寒气逼人。田令孜引领着义子王建为首的“随驾五都”闯入行宫, 慌言有外兵来犯, 不待睡的迷迷呼呼的僖宗反映过来, 几个义子干儿过去, 把僖宗从暖嚯嚯的被窝里请起, 连扶带拉, 簇拥上马。在“随驾五都”的保护下, 连夜向凤翔西南六十五里处的宝鸡驰去。其时从驾的宦官、卫士仅数百人, 宰相和官员都在睡梦中, 浑然不知。
  
  天子行幸, 每到一地宿营时, 护驾将士在最外围警备, 近臣及值班官员们的位所也与宫中无异。是以行宫之内亦称禁中。
  
  田令孜劫持天子时, 翰林学士承旨杜让能正在禁中值宿, 闻变大惊, 情急之下提足狂奔, 步行追赶, 一口气跑了十几里。正当上气不接下气, 准备休息一会时, 天无绝人之路, 居然在路旁捡到一匹无主之马! 但其身上无鞍无勒, 杜让能急中生智, 解下腰间玉带套住马颈, 翻身跨上无鞍马背, 双手控制好方向, 策马向前赶路。
  僖宗前脚刚到宝鸡, 杜让能后脚就追来了, 他是当天惟一在僖宗身边的朝臣。翌日, 太子少保孔纬等人赶到。除此以外, 再没有朝臣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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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一枪  管理员  发表于 2007-8-8 16:48:06 | 显示全部楼层
僖宗到了宝鸡, 才整明白外兵来犯不过是田令孜一手导演的闹剧, 气急败坏, 破口大骂, 死活不肯往前走了, 就是天王老子来了, 刀架在脖子上了也不走。田令孜这下傻眼了, 只好陪驾宝鸡, 等僖宗火气消退再启程。
  僖宗根本没有消气的意思。
  正月十日, 即到达宝鸡后的第三天, 僖宗见文武百官还没来见驾, 就任命孔纬为御史大夫, 回凤翔召官员速来, 待大家到齐后商议去留事项。
  
  御史台乃天子耳目,是帝国中央go-vern-ment的监察机关,是要害重地。设御史大夫、御史中丞及侍御史、殿中侍御史、监察御史。
  按照本朝官制,御史大夫本是御史台长官,秩正三品。后因官重位崇,自安史之乱后官不常设,副职御史中丞得以成为实际上的宪台之长。
  御史中丞成为御史台长官,负责纠举官吏过失,官品是“正五品上”,又是可在宰相之后赴阙听对的“次对官”,有一定的权力。
  侍御史以下又称“三院御史”,分主下属机构台院、殿院和察院,监察御史为三院御史最下一级,主要职责是纠举官吏过失,巡按监视州县。虽然品位不高,职任却很重,属于可以分日朝参皇帝的“供奉官”。
  
  僖宗将这个近乎荣誉头衔的官职封给孔纬, 既是对其忠心事主的奖赏: 太子少保是虚衔, 中看不中吃, 并无实际权力,相当于荣誉职务,和现在的政协、纪委是一个调调。御史大夫就不同了, 是实授。上通天廷, 权力极大。还有助于完成集合官员的任务: 御史台专掌纠察弹劾、绳束奖赏, 百官焉敢支吾? !
  
  孔纬却没能完成使命。
首先宰相不从命。
  首相萧遘是南梁武帝后裔, 本朝萧家出了好几位宰相: 玄宗朝宰相萧嵩、德宗朝宰相萧复、懿宗朝宰相萧寘, 都是其先人。萧遘相貌出众、志操不群, 自诩晚唐明相李德裕。“曲江宴”后, 同年们都戏称其为“李太尉”。僖宗幸蜀, 擢升他为宰相。朝堂之上文武百官莫不以田令孜神色行事, 惟有萧遘按原则处事, 凡事不能屈礼忍让。
  萧遘痛恨田令孜专权弄祸, 导致圣上两次出奔, 寰宇荡动, 决定以武力将天子从田令孜手中夺回来。他先与凤翔节度使李昌符取得一致, 然后召邠宁节度使朱玫引兵来凤翔, 准备联兵迎驾。朱玫、李昌符眼见百官皆怨田令孜, 十分后悔当初错估形势, 成其工具; 又惧王重荣、李克用复仇, 转而与王、李和好。
  正月十三日, 朱玫引兵五千来到凤翔, 与萧遘、李昌符商议前堵后追之策。
  孔纬回到凤翔, 即刻去找宰相, 想宣诏召集百官赶赴宝鸡。萧遘因田令孜之故, 不想去。如果见到孔纬, 听过诏书而不行, 就有欺君妄上之嫌, 萧遘久居官场, 稔熟典章, 干脆托病不见。
  
  文武百官也不从命。
  年前的出逃, 田令孜就是采取突然行动, 半夜奉着僖宗西奔。弄得僖宗有心通知百官, 也没有时间等待人员聚集。官员们对僖宗是越来越失望, 都认为田令孜一日不除, 百官就得多当一日摆设。人人是心若死水, 情如寒冰, 宁可待在凤翔, 而无兴趣从驾。
  孔纬命御史台官吏催促百官动身, 官员们都以无袍无笏, 无法行动相搪塞。
  
  孔纬本是满怀希望而来, 没想到一连碰了好几个钉子。无奈之下, 只好召集御史台的御史们, 希望下属跟他一起走。
  御史台下辖三院: 台院设侍御史六人; 殿院设殿中侍御史九人; 察院设监察御史十五人。
  三院御史到齐后, 孔纬不禁悲从中来, 泪随声坠, 恳请诸位同仁赴召。
  御史们商量了片刻, 还是迟疑不决。
  孔纬拂衣而起, 愤然撇下同僚们, 径直去找李昌符, 请他派兵护送去宝鸡。
  李昌符感其忠心事主、只身来去, 是条汉子, 赠了孔纬一笔程仪, 又调派一队骑兵护送。
孔纬虽未完成使命, 却察觉到了朱玫、李昌符的意图, 回到宝鸡, 立即向僖宗汇报, 建议早日前往兴元。僖宗闻讯面如土色, 又是泪水长流、一言不发。于是杜让能让禁军中最出色的将领杨晟驻扎潘氏, 负责断后。潘氏在宝鸡与凤翔府治雍县之间。部署甫定, 邠宁、凤翔两镇兵马就打过来了, 杨晟寡不敌众, 不久即退出潘氏。田令孜见乱军靠近, 而僖宗仍不肯走, 焦急万分, 又布置了两道防线: 第一道防线在宝鸡和石鼻寨; 石鼻寨在宝鸡西南三十里处, 地势险要。第二道防线设在大散关; 大散关位于宝鸡西南、凤州梁泉县松陵堡南的大散岭上, 易守难攻, 是兵家必争之地。然后晓以厉害、软硬兼施, 终于护卫着僖宗离开了宝鸡。
  
  宝鸡百姓得知消息, 满城大乱, 军民杂糅,锋镝纵横,山路狭隘, 栈道仅能容人, 僖宗一行步伐十分缓慢。
  僖宗听到身后的战鼓声, 不时回头眺望: 只见后卫部队在东北方向和邠宁、凤翔军拼命博杀的场面, 在隆冬斜阳的余辉下, 反射出点点金光! 绚烂夺目!
田令孜收到消息, 还有几支凤翔军的机动小分队已抄近路赶到前方, 正在放火烧毁栈道。田令孜命令一支禁军速去杀敌灭火, 又命义子王建、晋晖为清道斩斫使,领五百精兵, 手持长剑利刃开路, 遇到行动犹豫迟缓者, 无论军民, 一刀砍了, 接着一脚踹出栈道。有了这群如狼似虎的狂野猛男, 乘舆乃得前。
  在“随驾五都将”中, 僖宗对王建是青睐有加, 让他背负传国玉玺随侍身边。登上大散岭时, 发现一段丈余长的栈道被凤翔军小分队点着了,将摧折,僖宗心怯, 欲过又止。王建安慰几句, 扶掖僖宗自烟焰中跃过。
  走过大散关, 已是子夜, 大家顾不得天寒, 露宿野外, 在一处敝风的阁板下, 僖宗枕着王建的大腿而寝。
  一觉醒来,东方曙光已明; 面上残泪忧存。囫囵进过些食物, 僖宗解下御袍赐于王建, 嘉奖其护驾之功, 说道: “爱卿珍惜, 以其有朕泪痕故也, 勿忘时艰, 精忠报国。”
车驾才入大散关,朱玫已围宝鸡。石鼻寨禁军溃败,朱玫长驱直入攻打大散关,大散关易守难攻, 在杨晟的守卫下, 朱玫不克。不过在石鼻驿却意外地俘获了嗣襄王李煴,此人是肃宗之玄孙,襄王李僙之曾孙, 有疾,行动不便, 未能跟随僖宗,留遵涂驿,为乱所得。朱玫知道李煴的身份后, 脑中灵光突现, 便留下大将王行瑜继续追击僖宗, 自己与俱还凤翔。
  朱玫脑中灵光突现, 想的是嗣襄王也是正牌的李氏子孙, 何不乘天下对僖宗失望之际, 改立李煴为帝, 而自己独揽大权呢? !
  回到凤翔, 朱玫便紧锣密鼓地计划另组朝廷。为了让官员们彻底丧失对僖宗的信任: 二月, 朱玫联同王重荣、李昌符上表请诛田令孜,以“安慰群臣”; 三月, 宰相萧遘率群臣上言“令孜专国煽祸,惑小人计,交乱群帅”,也要求诛杀田令孜。此际, 僖宗正在田令孜的护卫下, 在山道羊肠上跋山涉水, 哪有闲功夫答理奏章。况且, 俗话说过河拆桥、卸磨杀驴, 而今河也没过、磨也没卸, 怎么可能会拆桥、杀驴? ! 诛杀田令孜根本是与虎谋皮嘛!
僖宗入大散关后,马不停蹄地向山南西道治所兴元行进。
  三月十七日, 到达兴元后不久, 僖宗开始处理政事。十九日, 任命了两位新宰相, 即在这次出逃途中表现出色的孔纬和杜让能。“随驾五都”, 其中一都由王建率领, 戍守兴元西南二百余里外的三泉, 修复栈道, 为入蜀做好准备。另外数都由晋晖、张造率领, 驻屯兴元东北的城固县附近, 防备乱军。
  
  朱玫也没闲着, 自认准备就绪后, 开始了行动。他找到以正直著称的宰相萧遘试图说服他, 萧遘已知朱玫这些天的动作, 认为僖宗并无大错, 要怪只能怪田令孜。朱玫一介武夫, 懂啥国家大策, 其首谋废立, 定是别有企图。不由后悔自己一时激忿, 引了此人迎驾。萧遘坚决反对废立, 反而劝朱玫归镇。话不投机, 朱玫悻悻而出。
  
  但是箭在弦上, 岂能不发? !
  光启二年(公元886年)四月三日, 在朱玫的胁迫下, 百官被迫拥戴李煴权制军国事, 为正式称帝作准备。萧遘三缄其口, 形于言色, 对朱玫拥立李煴持消极态度, 令朱玫大为不满。
  四月六日, 李煴受册。任命郑昌图为宰相, 将度支、盐铁、户部三司事务全权交其负责; 朱玫兼任左、右神策十军使, 率领百官奉李煴返回京城长安。消息传到山南, 僖宗君臣呆若木鸡。
  田令孜知道百官藩镇都把枪口对准了自己, 自己的当权已成为小朝廷生存困难的主要原因。为了挽回危局, 只好主动让贤, [s:119]杨复恭为左神策军中尉、观军容使, 自己甘心作个西川监军使。不过田令孜没有立即赴任, 而是留在山南, 时刻准备着有朝一日时局好转再重掌大权。可是覆水难收! 大权一去, 万事皆衰。
  僖宗怨恨这位阿父自不必言, 杨复恭更是摩拳擦掌, 跃跃欲试: 上任伊始, 就把田令孜的五个随驾义子、昔日从弟手下的忠武都将赶出朝堂, 将禁军首领都换成自己或杨复光的义子。因为气愤五人忘恩负义、卖主求荣、坏了自己的大事, 所以大加贬斥--王建任利州刺史,韩建任华州刺史、张造任万州刺史、晋晖任集州刺史、李师泰任忠州刺史。利、华、万、集、忠不是偏远小州, 就是残穷破败, 了无人气。
  僖宗到底长大了, 惧怕杨复恭上位后, 权势过盛, 成为田令孜第二, 就不动声色地做了点手脚, 提拔刘氏家族的刘季述为右神策军中尉。当年, 田令孜联合杨氏家族、西门家族排挤刘行深, 与刘家结下仇怨。如今提拔刘季述明处是排斥田令孜, 暗里则有牵制杨复恭的作用。
五月, 朱玫自封为侍中、宰相, 诸道盐铁、转运等使, 大权独揽。其他三位宰相: 萧遘被加衔太子太保、裴澈判度支、郑昌图判户部。
  
  朱玫的所作所为, 惹恼了李昌符。本来两人是同谋拥立嗣襄王, 嗣襄王还京后, 朱玫却权归一人, 只给了李昌符几个挂名的头衔。典型的打完斋不要和尚。李昌符一怒之下, 拒不受封, 又向兴元拜表称臣。
  僖宗君臣见事情有了转机, 连忙下诏, 加封李昌符检校司徒。
  朱玫则对盟友的背叛不以为然, 其手下大将王行瑜领五万精兵追击僖宗, 连战连捷, 击溃了杨晟, 夺取了大散关。接着王行瑜屯军凤州, 与杨晟拉锯兴州, 兴州若得, 僖宗君臣的生死尽在掌中, 李昌符又奈我何? !
  
  萧遘不愿忍受朱玫的淫威, 请求归老田园。朱玫因其处处与己作对, 早看不顺眼, 一口应允。萧遘暂时脱离了是非之地, 可最终还是没能逃过宿命的杀身之祸。李煴之乱后, 执直耿忠的孔纬追念自己奉诏召百官赴行时萧遘避而不见的态度, 弹劾萧遘既无大臣风仪; 在李煴之乱中又不能尽忠效节, 而是左右逢源、依委其间。僖宗下诏, 赐萧遘自尽。萧遘仰天长叹, 饮药自尽!
不知不觉, 僖宗君臣在兴元已有月余, 由于诸道贡粮多运往长安, 粮草即将不继, 一时, 人心惶惶。僖宗除了拿手的抹眼泪外, 是束手无策。
  杜让能经过算计, 献策: 解铃还需系铃人。这场祸端, 根源在王重容, 如其洗心革面、归顺朝廷, 事情就好办了。杨中尉从弟杨复光曾总督诸军, 与王重容同破巢贼、收复京师, 交情甚笃。陛下不妨派遣重臣去河中, 运用君臣之义、沙场之交, 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兴许可让王重容回心转意, 大唐社稷也可转危为安。
  僖宗没其他办法, 死马当作活马医吧! 派遣右谏议大夫携带自己的亲笔诏书出使河中, 宣谕王重容。
  
  一封诏书抵十万雄兵!
  王重容再次上表称臣,并献上十万匹绢, 聊解僖宗君臣的用度之需。
王重容这边重拥僖宗, 李克用也打破了沉默, 宣布力挺圣上。
  五月二十日, 嗣襄王遣使太原宣诏: 圣人路行半途, 六军变扰, 苍皇晏驾, 吾为藩镇所推, 今已受册。李克用已知一切都是朱玫一人做的好事, 勃然大怒。心思: 你一个小小的邠宁节度使, 兵单将寡, 实力不济, 居然也敢挟天子以令诸侯? ! 对老子指手画脚、发号施令, 真是岂有此理! 况且僖宗为人还行, 对己先征召入关, 后赏功河东节度使, 不然只怕现在还身在鞑靼、寄人篱下; 没准风餐露宿、终老大漠。其时一旁的大将盖寓也说道: “銮舆播迁, 天下之人都归咎于公, 今不诛朱枚, 废黜李煴, 无以洗刷污点, 回报圣恩! ” 李克用闻言, 烧诏书、囚使者, 传檄四邻各道: 朱玫欺骗藩方, 宣扬圣上晏驾, 河东道已点蕃、汉精兵三万进讨凶逆, 移文贵道同起义军, 共立大功。
  
  僖宗闻讯大喜, 迅速作出部署。
  六月, 杨守亮被任命为金商节度、京畿制置使, 率两万禁军出金州, 与王重容、李克用合击京城。
  杨守亮, 杨复光养子。本姓訾, 名亮, 膀大腰圆, 绰号“一丈黑”。原是王仙芝部将, 后归服杨复光, 并成其养子, 改名杨守亮。其弟訾信则被杨复恭收为养子, 改名杨守信。兄弟二人跟随杨复光转战南北, 曾为收复长安立下不少功勋。
  
  西线的杨晟终于没能顶住王行瑜持续不断地进攻, 放弃兴州, 转保剑南东川的文州。
  僖宗作出反应, 派禁军将领李茂贞驻屯大唐峰, 与杨晟互成犄角之势、遥相呼应。
  李茂贞, 本名宋文通, 原是凤翔军的普通士兵, 在与黄巢义军作战过程中, 立下战功, 被当时的节度使郑畋赏识、一步步提拔为将领, 后进入禁军效力。
  
  时局慢慢交形易势, 运道转向朝廷一边了。
  
  九月, 邠宁军几经挫折、接连大败, 士气低落。而各路禁军配合默契、乘胜追击, 重夺兴州、进逼凤州, 频频主动出击。
  
  朱玫没把西线战事的胜负得失放在心上, 而是领着文武百官上劝进表, 劝嗣襄王李煴正式称帝。
  这当然是装装样子, 走走过场。
  十月, 李煴即皇帝位,改元建贞, 遥尊僖宗为太上元皇圣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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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一枪  管理员  发表于 2007-8-8 16:53:46 | 显示全部楼层
田令孜待在山南不走, 日子也不好过。手中的权力一点点被僖宗和杨复恭夺去; 外界的形势对己也是越来越不利: 在王重容、李克用的支持下, 朝廷逐渐有了生气; 西线战事的胜利, 又给朝廷增强了信心。看着自己茕茕孑立、形影相吊, 成为孤家寡人, 田令孜坐不住了, 要求去西川赴任。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杨复恭可不会轻易放过他。但大局当前, 自相残杀, 是为不妥。田令孜如今已是瓮中鳖、网中鱼, 等收复京城后再慢慢收拾他不迟。
  田令孜老奸巨滑, 对杨复恭的心思怎会不知。知道此时不走, 以后想走也走不了了。于是上表僖宗, 不提赴任之事, 而是不停地叙述自己这些年来伺候僖宗的种种情景, 表示因年老体弱, 欲到成都寻医觅药。
  这封奏表写的是凄凉悲怯、哀惋动人, 果然不出所料打动了僖宗, 僖宗想起了阿父的种种好处, 这些年来服侍自己没有功劳, 也有苦劳, 心中恻然, 准许了。
  田令孜快马加鞭, 星夜兼程, 逃回了成都老家。
杨复恭看见事态一片大好, 鼎中之水即将沸腾, 便又在鼎下添了一把干材--传檄关中: 得朱玫首级者, 邠宁节度使赏之。
  
  这一招真的厉害。
  
  王行瑜在西线打了几个败仗, 处境尴尬: 前进没有道路、后退不能交差, 心下焦躁: 在这有钱就是爹、有奶就是娘的年代, 与其坐等主子喝斥惩罚, 不如反戈一击, 弄个节度使当当。
  于是和部下密议。这班争名逐利的赳赳武夫是一拍即合, 一致拥护王行瑜的决定。
  
  十二月三日, 王行瑜领兵悄然撤出凤州。
  
  十日, 王行瑜到了长安。
  朱玫正在政事堂处理公事, 闻讯大怒, 即刻召见王行瑜。
  王行瑜调遣部属分据要津, 只见自己入门就动手。
  一见面, 朱玫就斥责王行瑜, 道: “尔无令归师, 想反? ! ”
  王行瑜挑眉狞笑, 道: “吾不反, 仅杀反贼朱玫矣! ”
  话音甫落, 部下已夺门而入, 逢人杀人、遇鬼杀鬼, 朱玫及其party羽数百人顷刻之间丧命。
  京城大乱。分属各系的邠宁军开始还互为攻击, 后来失控, 变成刀枪对外, 开始肆无忌惮地焚掠市民。无数士人因房屋被烧、衣物被抢而饥寒毙命、积尸堵街。
裴澈、郑昌图率官员二百余人趁乱簇拥着李煴投奔河中。王重容虚与委蛇, 待李煴一行到来立即挥兵包围, 揪出李煴一刀砍了, 接着囚禁裴澈、郑昌图, 其余官员死者过半。王重荣将李煴的首级函送兴元, 呈给僖宗。
  
  李煴之乱平定后, 朝廷论功行赏。
  
  光启三年(公元887年)正月, 任命王行瑜为邠宁节度使、李茂贞为武定节度使、杨守亮为山南西道节度使、杨守信为金商节度使。
  杨守亮兄弟拥有位置重要的地盘, 自是杨复恭的刻意安排。
  
  奖善惩恶。
  田令孜是僖宗流亡的罪魁祸首, 二月二十四日, 僖宗下诏削其一切官爵,发配端州(今广东肇庆),但田令孜依托陈敬瑄, 并不去流放之地。山高皇帝远, 这则诏书犹如一纸空文, 朝廷也是无可奈何。
  三月九日, 僖宗下诏赐萧遘自尽; 裴澈、郑昌图则押解到凤翔以东四十里的歧山, 当众斩首。
  朝官有受李煴策封者, 刑部概以死罪。宰相杜让能据理力争, 此公紧随僖宗左右, 绝无叛主之嫌, 有了他的保护, 多数官员都幸免一死。
光启三年(公元887年)三月十八日,僖宗返京的队伍到达凤翔,凤翔节度使李昌符以等待长安宫室修缮完工为名,极力劝留僖宗。僖宗一想有理, 暂驻凤翔。
  到了六月,杨复恭养子, 神策五十四都的天威都头杨守立与李昌符发生火拼,盛怒之下的李昌符茂然进攻僖宗行宫,兵败不敌, 出逃陇州(今陕西陇县)。
  僖宗命尚未赴任的武定节度使、扈驾都将李茂贞追击。在李茂贞的围攻下, 七月,李昌符被斩。
  事后封赏李茂贞为凤翔节度使。
李昌符死后, 僖宗并不急于返京。
  如今的长安已是荡然空扩、一片狼藉。
  
  光启三年(公元887年), 僖宗是安卧凤翔, 静观天下诸侯兵戈纵横, 五湖四海狼烟弥漫。
  各地诸道是战事连连, 人人想逐鹿中原, 个个求图霸天下。
  
  年初, 李克用丧父, 息戈一年, 河东暂宁。
  
  三月, 镇海节度使周宝被部下推翻。邻镇的淮南节度使高骈幸灾乐祸, 特意召开一次盛大的宴会来庆贺, 并派人给周宝送去一袋面粉, 说是怕他断粮, 没的饭吃, 摆明了是挖苦他。周宝恨恨地说道: “有吕用之在, 他日你也好过不了! ”
  果不其然, 吕用之弄权, 不久引发淮南内乱, 高骈全家遇难。
  杭州刺史钱镠闻知周宝失位, 开始盯上镇海, 后将周宝接到杭州奉养起来。
  同年周宝去世, 原因不明, 一说钱镠杀之; 一说气愤而亡。
  
  河中节度使王重荣一生杀伐, 驰骋疆场, 叱咤风云, 却因统军绳法过甚, 而不恩威并施, 竟被牙将常行儒所杀,不得善终。王重荣之兄王重盈又杀常行儒, 控制住局面, 继任河中节度使。
  
  宣武军节度使朱温奋起于群雄之间。年中, 与秦宗权大战一场, 打得其是一蹶不振。其后, 四面出击: 东面, 攻打朱宣、朱瑾; 东南, 结怨感化节度使时溥; 西南, 继续打击秦宗权; 南面, 为了夺取淮南沃野而交恶杨行密、孙儒。
  
  蜀中也非净土, 王建被杨复恭排斥出朝, 流落东川, 皇命不理、圣谕不从。自此在三川来去攻守, 不被约束。
  
  地方诸侯打得热火朝天之际, 僖宗在凤翔安静祥和地渡过了人生最后一个春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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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一枪  管理员  发表于 2007-8-8 16:55:46 | 显示全部楼层
光启四年(公元888年)初, 朝廷上下就开始讨论归京事宜: 一来宫室修复将完; 二来几番猛烈折腾,僖宗的身体彻底垮了。
  
  二月七日,僖宗病发, 华佗束手。大小官员决定不日启程还京。
  二月二十一日, 病中的僖宗终于又一次回到长安,在拜谒太庙以后,二十二日, 举行大赦,改元“文德”。
  三月三日,僖宗病危。六日,本朝历史上最年轻的皇帝在享尽了荣华富贵之乐也饱尝了颠沛流离之苦后,告别了人世,年仅二十七岁。
  留给兄弟昭宗的, 只有一座破败不堪的长安城。
  
  僖宗在位的这十五年,是帝国灾难深重的十五年,也是李家天下轰然崩溃的十五年。
  王朝兴衰, 非仅人力; 天不假寿,也许幸事。
  僖宗明白,无论如何, 祖宗的基业没有在他手上结束,算是他的造化。接下来的继任者,就不会再有这样好的运气了。
  
  
  最后用蔡东藩先生宏篇巨著《中国历史通史演义》之《唐史演义》里的一首小诗结束本朝最后一位崩于长安、葬在关中的天子之往事。
  
  世衰总为主昏多, 丧乱相仍可若何?
  十五年来无一治, 虚名天子老奔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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