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姐》：向冷漠世界说再见

瀚澄映画：
《桃姐》是去年秋天震惊国际影坛的重要华语电影——来自香港地区的女导演许鞍华，不仅夺得金马奖最佳导演奖，该片的女主角叶德娴更是成为最近半年来的影后专业户，在今年香港电影金像奖颁发以前，业已摘取第68届威尼斯电影节最佳女演员桂冠，以及众望所归的金马影后。影片中的“女佣”桃姐的故事，完全可以向今年北美出品的奥斯卡热门电影《相助》那样，拍得很煽情、戏剧冲突更强烈一些，但许鞍华却选择了以平实质朴的手法，去改编这个电影从业员主仆二人的真实故事，按桃姐的性格特色拍摄了本片，以颂扬平凡人的可爱可敬之处——这，其实就是影片能打动人的关键原因所在。

东方推荐指数：★★★★

影片根据真实故事改编，苦乐参半，影片中的两位主角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是仍然情同母子，可以感受到这是一种发自内心的感情。
——《好莱坞报道者》

这部电影掺杂着一些小幽默，在细节处理上也都非常符合许鞍华的一贯风格。
——英国《帝国》杂志

这部电影包含着爱、尊重以及尊严，笑中有泪令人感动。
——法国国际新闻频道

《桃姐》的故事来自影片监制李恩霖的个人经历。桃姐（叶德娴饰）是侍候了李家数十年的老佣人，把第二代少爷罗杰（刘德华饰）抚养成人。罗杰从事电影制片人，五十多岁了仍然独身，而桃姐也继续照顾罗杰，成为习惯……一日，桃姐如常到街市买菜，回寓所煲汤、做好满桌的饭菜，在等待从内地出差回家的罗杰，桃姐看着窗外的街景打发时间，不知不觉间却竟昏迷在地上……桃姐醒来时发现自己身在医院，桃姐中风了。一边手臂不能活动自如，必须利用物理治疗尽量恢复活动能力。

罗杰在百忙中为桃姐寻找合适的老人院，期间巧遇昔日电影拍摄认识的草蜢哥（黄秋生饰），桃姐出院来到老人院，这里的环境陌生，院友性格怪异，桃姐强装镇定。罗杰常到老人院探望桃姐，主仆闲话家常一如母子，仍保持互相揶揄调侃习惯，桃姐嘴硬心甜，院友都很羡慕。罗杰特意带桃姐参加电影首映礼，桃姐精心打扮，穿着收藏已久的名贵衣服赴会；首映礼上桃姐大开眼界，更终有机会见到电影明星，于是感叹自己今生无憾……

依旧化繁就简

《桃姐》里的主仆关系，其实比较复杂。他们本来是有上下之分的，不会在一个桌子上吃饭。虽然两个人很熟，佣人看着少爷长大，可又要对少爷特别的尊敬，但他们的关系十分密切。以前，除了父母之外，可以一生照顾你的，就是佣人了。但父母对小孩又很冷漠，也是因为这点，小孩和佣人之间的关系发生了改变。而当桃姐进入老人院后，又发生了变化。表面看起来很平静的故事，其实暗波汹涌。影片虽然格局很小，但毫不沉闷。

客观而言，《桃姐》还是让人很容易想起许鞍华的《女人四十》《天水围的日与夜》，因为本片和之前的这两部作品一样，都更重视捕捉平凡人物典型的特性——那不是桃姐如何面对无情的生命漩涡，而是我们平常生活中不会注意到的感悟。桃姐病前克尽己份，每天买菜、做饭，乐在其中，感到一种平凡的满足。在老人院无法自如地吃饭、上厕所，弥漫着一种无奈的悲哀。到后来从拒绝到接受罗杰的照顾、老人院的院友和死亡，引发出一种接受暮年折腾的欣然。简单的事情、细碎的生活，既具真实感亦暗暗地带出一个平凡人平淡的情感转变。

《桃姐》从头到尾都是冷静的色调，从罗杰家、老人院、茶餐厅、首映礼到主仆两人的衣服，皆为啡黄和深沉的颜色，而菲林、家居物品和衣物等物料亦略带点粗糙，呈现出一种低调和质朴而非古旧或沉闷的感觉，带有一种独特的色彩和质感，亦表现了桃姐谦卑低调的性格。影片经常或从罗杰的角度，或从主观角度看桃姐的背影，这些场景的色调均是用较暖的色调带出主仆的和谐关系，也是桃姐辛勤一生的重要回报。可是桃姐是个倔强的人，并非一开始便欣然接受罗杰这种回馈报效，这也反映在桃姐于一个幽暗的重要场景内，那个让人看了心酸异常的孤单背影。值得一说的是，本片只把镜头对准了一个孤独老人，几乎放弃了更大的命题施展空间，对此许鞍华认为，一个人的性格和与别人的关系让她更感兴趣。这个很好拍，她也比较了解，因为许鞍华自己家里也有一个老佣人，很多人都想拍传统广东家庭里一个佣人的一生，因为她们的这一生很特别。如今，去当佣人的观念、主仆之间的关系已经和过去不一样，现在比较像合同工，而以前主仆关系比较深。所以许鞍华想拍下来，让现在的人知道过去是怎么样的。所幸的是，她真的成功了。

幽默感举重若轻

主佣之间像亲人一样的电影，香港以前没拍过，但是英语电影里其实是有的。1989年获得奥斯卡最佳影片、最佳女主角的经典电影《为戴茜小姐开车》，讲的就是一个黑人司机和白人老太之间的故事，那部影片表达的超越“阶级”的情感，和桃姐有着相似之处。去年在法国本土大火的《无法触及》，也讲述了一个伤残白种中年男人和一个黑人男仆之间的友谊。可以说，借鉴类似电影中的人物关系、故事铺陈的得失，让这部《桃姐》看起来更加无懈可击。与以上两部外国电影相类似的是，《桃姐》也具备了相当程度的幽默感，桃姐的妙语和罗杰的碎碎念，都设计精巧让人不禁莞尔，这也是影片能锁住观众注意力的原因。

具体到电影中，桃姐与生俱来的幽默感，其实源自她的那种不矫饰的生活状态。不论在哪个场合，也不管对象是她的老板罗杰或是罗杰的母亲，又或者是她完全不认识的陌生人，桃姐都会按她自己认为的某个“标准”，很直接却又真诚地指出对方身上存在的问题。最有趣的是，在她的拿手好戏烧饭做菜方面，总有自己一套独特的评价体系，这也反映出她对她的工作认真严谨的态度。在这一过程中，由于她个人的价值观与现代社会的新逻辑有那么一点脱节，因此电影中的角色乃至银幕外的观众，都会被她一些“古怪”行为会心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