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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见时难-作者夜瑶(授权转载)强烈推荐 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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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afeitu  贵宾  发表于 2006-10-25 21:58:37 | 显示全部楼层
“曼萦,要看着你投入别人的怀抱,对我来说就象是从身上割掉一块肉。我以为自己已经能正视这种痛苦,可我太高估自己了,我没办法笑着面对它。当初都是我的错,我昏了头,这几年我没有一天不后悔。萦儿,怎么办,这种日子我一天也过不下去了,我该怎么办?”
他的双臂紧锢着我,大手按在我的腰上,因压抑哽咽而剧烈地呼吸,肩头上下耸动,梳得一丝不乱的粗黑发辫偏在了左肩。
我伸手,从他的头顶抚至他的发辫,心中纠结,却不敢表露出来,挣扎着笑出来:“说什么傻话呢,十哥哥,听说侧福晋已经有了身孕,这一回去,就要当父亲了。皇上也夸你办差办得好,这样的好日子才刚开头,怎么会过不下去?”
“不,我不要过这样的日子,我只要你,萦儿,”他抬起通红的双眼,掐着我的臂膀,用力地说:“我愿付出一切代价,只求能和你在一起,曼萦!”
他脸上的神色在摇曳的烛光下看来分外地狰狞,我想从他的手中挣脱,试了几试,都没能成功,有些惊慌。臂上的疼痛却让我的头脑保持了冷静,十哥哥是个冲动的主儿,事到如今还能说出这样的话来,虽然我很感动,可也知道是该下狠药打断他念头的时候了。
我摇摇头,睁大眼睛,紧紧与他灼热的目光对视,坚定地说:“我也愿付出一切代价,只求胤禛能平安归来!”
受伤的痛楚迅速升入了他的眼中,幽黑的眼睛轻轻瞬了一瞬,眼角处不易察觉地抽动了一下,他的嘴角却是笑了起来。
“一切代价?”
他轻声笑问。
“一切代价!”
我肯定回答。
“即使……”他头微微侧一下,又问。
“……是死!”他话音未落,我斩钉截铁地接上,唇边的笑益加开朗,眼神也益加坚定。
胤礻我突地撇开我,站立起来,笑意隐去,看我的眼睛带着丝森冷:“如今只怕你就是愿意以死来换他,也求告无门吧?”
是啊,求告无门。所有人都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能做的一切都做了,可胤禛还是……
我点头微笑:“十哥哥,我额娘当年跟阿玛死在了一处,如果真要我步额娘的后尘,我也不会犹豫的。”
“你……你对他真的用情如此之深?”
我点点头。
“可他……可他对你并没有……”
“有我对他的心就够了,十哥哥,你说我傻也好,说我笨也好,反正我已经打定了主意,胤禛若有意外,我绝不独活!”
“曼萦!”胤礻我一声厉吼,瞪了我好半天,抬脚踢翻床头的几案,拔身走出屋去。临到了屋门,身势却猛地颓然下来,抬手按在门框上,哑声说道:“曼萦,十哥哥再问你最后一次,你说的可都是真的?”
“真的。”
他的头微微一动,似是要回过来看看我,却又停住了,转了回去:“还有一句,若今日遇难的是我,你还会不会……”
“我也愿付出一切代价,哪怕是死,只求你平安归来!”
胤礻我点点头,立定,又点点头,转身走了。
我忍了半天的泪终于能倾泄而下,心口处又隐隐作痛。
胤礻我没有再来和我辞行,听见马蹄声,我才推开窗,看着他一身劲装端坐在马上,抬头看着我,脸上不带一丝表情。
直到他的身影在远处消失了很久,我才怅然地叹了一口气。

胤禛获救的消息是五天后传来的。
又过了两天,由赫寿亲自护送的胤禛与从京中赶来的八阿哥、十三阿哥几乎是一同到达了胜棋客栈。
听到信儿的时候,胖大夫正在给我扎针,青青已经能下地了,守在我身边。胤禟几天前不知为的什么事,风风火火地离开了,至今没有回来。
一听见齐助儿喜悦颤抖的声音,我也狂喜地猛然坐起,顾不得胖大夫的惊呼,七手八脚地把身上的针胡乱拔下来,跳下床就往楼下跑。青青一瘸一拐地拎着件外衣追在我后面。
果然是胤禛,人群中,我一眼就看见了他。黑了,瘦了,两只明亮的眼睛却还是一样地闪动着睿智的光芒。我站在门槛边,看着他,心象被狂风撕扯,一会儿东飘,一会儿西荡,始终落不到地上。想开口唤他,声音却被堵在了喉中,只有眼泪可以肆无忌惮地流下来。
他也看见了我,眉头紧拧了起来,看着我的眼睛里仿佛有千言万语,牙关紧咬,太阳穴上跳动着,身子向前倾了一倾,轻轻迈出了一步。
是真的!是胤禛!
我一步跨进房内,泪眼婆娑地向他走去,我要紧紧拥着他,真切地感受到他的温度,才能相信胤禛是真的回来了,是真的回到我身边来了。
还没等我走出第二步,立刻,就被拥进了另一个温暖的怀抱,一个蕴含着无限柔情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总算见到你了,曼萦!”
是胤祥。
我没有抬头看他,仍旧直盯着早已别过头去的胤禛,泪水全洒在了胤祥的身上。
“别哭,别哭,曼萦,我这不是来了吗?你看,四哥也平安无事,大家都好好的,正该庆祝才是,快别哭了!”胤祥为我拭泪,带着薄茧的指腹轻抚过我的脸颊。
“是啊,四哥吉人自有天相,才能脱得此难,咱们大家都要好好庆贺一番。曼萦,快别哭了,看你穿成什么样儿就跑出来了,老十三,快带她回房去穿件衣服!”胤禩斜侧里走过来,不动声色地站在了我和胤禛中间,挡住了我的视线。
十三应了一声,对着胤禛招呼了几句,拉着我便上楼去。胤祥跑得很急,我被他拉着,踉踉跄跄进了二楼的卧房。没有人不识趣地跟上来,一进房,十三反手推上门,狠狠地将我抱住,炽热的唇吻住我,喘息着辗转将他的思念传达给我。他一只大手抱着我的头,我避无可避,另一只大手搂着我的腰,我让无可让,只有双手用力抵着他的胸膛,蚍蜉撼树般想把他推开。
直到我长长的指甲深深掐进他的胸口,骤然的疼痛才让他清醒过来,松开几乎喘不过气的我,额头抵在我额头上,歉意地一笑:“弄痛你了?都怪我,我太想你了!”
我推开他,转身走到床边,扶着床棂,不知该怎样回应他的热情。心心念念牵挂的人,就在离我不远的地方,我却没有资格抱着他痛哭一场。
胤祥跟过来,双手搭在我肩上,嗔怪地说:“怎么瘦成这个鬼样子?一阵风都能把你吹跑,这么不会照顾自己,让人怎么能放心。这趟回去,我就去求皇阿玛给我们指婚!”
“胤祥!”我转身从他的手中走出去,喊了他一声,却发觉不知该说些什么,沉吟着只好说了一句:“我要换衣服了,你去帮我把青青叫进来。”
十三摸了摸鼻子笑了,他双手抱胸上上下下看看我:“其实,这么穿也挺好看的。等我们成了亲,有了自己的宅子,你天天穿成这样给我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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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afeitu  贵宾  发表于 2006-10-25 21:58:50 | 显示全部楼层
“十三哥哥!”我跺脚,他笑着走开了,大声喊来了青青。
换好衣服,梳好头,我再次下了楼。楼下正厅里,胤禛也梳洗过了,换了衣服,坐在他左首的胤禩面上带着忿忿,右首的胤祥一副怒气冲冲的模样,挥舞着拳头,狠狠地砸在紫檀木的茶几上。
我缓缓走进去,站定在厅下,翩跹一礼深深拜下:“四哥哥,您,安好?”
胤祥一步蹿过来扶起我,胤禩朝我伸出一只手,身子挪到了椅子边上,我抬起头,看看胤禛,他放置在膝上的双手紧握成拳,似喜还悲,似近还疏地看着我,轻声说了一句:“这些天,你还好吗?”
他的声音听起来比以前沙哑了些,我喉头一酸,忙点头:“四哥哥受苦了!”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者,必先苦其心智,劳其筋骨,饿其体肤。四哥蒙此一难,必有后福,我已经命人备好了午膳,咱们陪四哥好好喝一杯,贺他脱厄解难。”
扶着我的十三大声应和着,一迭声地催下人快传膳。我懵懵地随着他们走进了正厅后面的餐厅。坐定下来,精美的菜肴一道道地上得桌来,青青早将我屋里备好的一套餐具取来,放置在面前,原摆在我面前的几样菜式也被青青挪到了一边,厨房师傅这几天来做惯的几样精致素菜端了上来。
胤祥举着酒壶正要给我倒酒,看着奇怪地问:“怎么?曼萦的病还要忌口?大夫怎么说?”
我看一眼青青,还未及阻止她,她已经快口说出来:“四贝勒出事后,格格便许愿,愿终身茹素,只求四贝勒平安。这么多天,荦腥一口未进呢!”
桌上的三人一齐看向了我,三道视线有爱,有怜,有叹。
“曼萦!”胤祥怜惜地唤我,我笑着摇摇头:“这有什么,正好我不爱吃荦腥,而且姑娘家也怕胖,正该少吃些呢!”
桌下有人握住了我的右手,我抬眼看去,正对上坐在我右手边的胤禛哀伤爱怜的眼神,他抬手唤来了齐助儿:“照格格的素菜也给我来一份,我此番平安无事,也该吃素敬敬神佛。”
胤禩笑着也换了素菜,十三自然也是。
席间,胤禛没怎么说起遇劫之后的事,胤禩和十三也没怎么问起,兄弟们聊着寻常事,仿佛这一场劫难并没有发生似地平静。胤禛一直紧握着我的手,神情自若地与兄弟们攀谈,我试着抽了几下,都没能挣脱,不禁有些脸红。
菜上齐了,十三往我的碗里夹了好些菜肴,胤禛这才松开我的手。
好不容易吃完这神情恍惚的一餐饭,我被送回了房里休息,略睡了会儿,早上中断的针炙继续进行。胤禛他们三个人由赫寿陪着到了江南总督衙门,就在这个时候,胜棋客栈来了个找我的不速之客。

森森散雨

人是张元隆领来的。
这么多天,一直没和张元隆碰面,他清俊依然,只是和胤禛一样,又黑又瘦,想必是因为这些日子在海上的劳顿。
我亲自走下台阶去迎他:“你可来了,我找你好几天,你躲哪儿去了?”
我侧着头笑问他,张元隆也笑了,露出益发显得雪白的牙齿,朝着站立在一边的人努努嘴,说道:“我躲债主去了,这不,没躲成,还是被追到了!”
我这才注意到张元隆身后那个更加高大的身影,一身粗蓝布长衫,斗笠压得极低,只隐约看得见两道精光灼灼的眸光。
“郑尽心?”我惊呼起来,这个四海闻名的海贼,怎么敢在此处现身?我迅速地把视线转向张元隆,突然明白了什么地看看他,他也了然地对我点点头。
这么说,胤禛真的是郑尽心救出来的?他这趟是来找我要那十万两银子来的?
“原来是裕亲王府的格格,难怪说十万两银子对您来说不在话下。怎么样,人我送回来了,银子呢?”郑尽心取下斗笠,桀傲的头发披拂着,带着几分睥睨的神色地看着我。
银子?我还真拿不出来!心中有些无措,毕竟这是个海贼,而且是个掳过我的海贼,要说完全不怕,那是骗人的。我下意识地往张元隆身边凑了一凑,轻笑着说道:“我既然说得出,就必定做得到。十万两不是个小数目,你也得容我几天凑凑钱吧!”
郑尽心凌厉的眸子里突然闪出狡黠的光,向我走近一步,笑道:“格格当日央老郑办差的时候,可没说过容几天的话,怎么如今这样推拖?”
我哑口笑着,情不自禁朝张元隆又挨近一点儿,朝着站在廊沿下的马襄儿扫了一眼,果然马襄儿走过来,站到了我的身后,向张元隆笑着点了点头:“张爷,有事儿请里间说吧,站在这儿,回头四爷回来该训我们不懂待客之道了,格格这几日微恙,大夫吩咐了不能久站。”
“是啊,是啊,快请进吧。”我客气了一句,带头向正厅走去,侧身的时候,朝着马襄儿挤了挤眼,吐舌一笑。马襄儿面不改色地朝着张元隆和郑尽心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张元隆举步欲行,郑尽心却拦住了他:“我此番只为要银子,却不为喝茶,格格若真拿不出银子来,写个欠条也可以。”
马襄儿一听,皱起眉头,不解地看了我一眼。原也怪不得人家奇怪,我好歹也算是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格格,怎么会欠了人家的银子,说起来真是颇费思量。可他并没有多问什么,转向我,等我的示下。
还没等我说什么,郑尽心仰天哈哈大笑,一瘸一拐地走到我的面前,从怀里取出一只小布包递过来,难辨其意地看着我,说道:“这是四爷落在我那儿的东西,请格格转交吧。”说完,扬长便走,我愣了一愣,跟上去两步:“哎,那,那银子……”
郑尽心侧头看着我,潇洒地一笑:“既然格格现在手头紧,那老郑就过些日子再来取,只望格格莫要赖账才好。”
我不禁也笑了,看着他微瘸的身影渐渐消失,才把视线转向手中的那只小布包,轻轻打开,正是额娘留给我的那只玉瓶。我惊诧地抬起头,举步想向外追去,张元隆一把拉住我:“早走远了,你追不上他的。”
“你怎么会跟他一起来?这玉瓶怎么会在他那里?”我转头问张元隆,这才看见他左侧额角上沿着发际的伤疤,惊叫起来:“怎么搞的,伤成这样?”抬手拉低他的头便要仔细端详,马襄儿适时轻咳一声,老鼠眼眨了几下,我这才笑着拉住张元隆向楼上走去,边走边回头告诉马襄儿:“瞎咳嗽什么,他是我的叔叔呢!”
上了楼,进了房,推开临湖的窗,把有些不情愿的张元隆按坐在榻上,我才迎着光细细地看他额上的伤疤。
大约有二寸长,刚刚收口,还有些红肿,看得出受伤颇重,好就好在全沿着发际,伤好之后,若不仔细看,应该不甚明显的。“还好,还好!”我点点头,庆幸地长出一口气,张元隆倒好笑起来:“怎么我受了伤,一点同情都没有,还在这里赞好?”
我敲了他肩头一记,退开坐到相隔不远的椅上:“我是在为你庆幸,幸亏伤在头发里,否则你这张俊脸就报销了!”
“哦?”张元隆摸摸脸颊,“怎么我这张脸很俊吗?”
“是啊,是很俊!”我没好气地白他一眼:“俊逸无双,天下难寻。敢问你是不是闻名天下的美男子猪八戒的表弟?”
“我有那么俊吗?”张元隆摆出一副如雷贯耳的表情,夸张地问道:“那么敢问你是不是闻名天下的美男子猪八戒的外甥女?”
我早忍不住了,抱着肚子笑弯了腰,张元隆摇着头,宠溺地看着我,也笑了。
我直笑得气噎声喘,面色潮红,这才止住,坐直身子,捋了捋散乱的头发,看向张元隆。他正色地问我:“身子好些了没?心口还痛吗?”
“早好了!”我用力朝着心口处拍了两下,站起来跳跳脚,说道:“从来没有这么好过,我还等着你陪我再逛逛金陵城呢。”
“有我陪着你逛就行了,张公子有那么大一个产业要管,哪来的那么多闲功夫?”胤祥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张元隆忙站起来,恭敬地跪了下来,行了一个礼。
胤祥走过来,坐到我身边的椅上,端起我刚才下楼时没喝完的一杯茶,就着抿了两口,放下杯子:“真爽快,这金陵城真是热,跑这么一圈下来,一身的臭汗,一杯凉茶下去,才舒服点儿。我说曼萦,你这茶是不是特意给我凉着的?”
张元隆还跪着,没有胤祥的话,他不能起来。我看着他宽阔的身影,心中不忍,嗔怪地踢了胤祥一脚,他看了看我,才含含糊糊地嗯了一声,叫张元隆起来。
张元隆站起来,胤祥不知为什么没给他什么好脸色看,我坐在一边有点忿忿不平,好歹人家为了救你的四哥,头上伤了那么长一条疤,就算是看在这疤的份上,也得有个笑脸不是?张元隆只略聊了两句,便告辞了,我不顾胤祥的眼神,执意将张元隆送下了楼。
回得房来,胤祥还坐在那儿,端着茶杯,玩味地看着我,我站在门槛上,没好气地瞪他一眼,转身上了平台,站在绿藤架下。胤祥跟过来,捻起一片落在我头发上的叶子,在手指间转动:“你什么时候欠人家钱了,还被追到了家里?十万两银子,你作什么用的?”
“我……我买东西不行吗?”我嘴上犟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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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afeitu  贵宾  发表于 2006-10-25 21:59:02 | 显示全部楼层
“买什么要用那么多银子?”十三追问着,我不耐地走开,却给他拉回到怀里:“我不是要管你,只是你缺银子尽管跟我要,怎么跟个外人借?”
我心里有点软,嘴却不肯松:“跟你借,你也得有呀,谁不知道阿哥里你最穷,十万两你拿得出来吗?”
十三脸上一黯,声音却很坚定:“只要你要,不管怎样我也会拿出来。”
我还能怎么说?我还能怎么做?
想起十三一直以来对我的好,想起我即将给他的拒绝,我心底里最柔软的一处被轻轻触动着,忍不住轻抚了一下十三的脸颊,手指滑过他的瞬也不瞬的眼角,挺秀的鼻梁和轻抿着的薄唇。
“十三哥哥,你不要对我那么好,我不值得你对我那么好。”就在我说出这句话的下一刻,几乎只是一眨眼的功夫,我就被他抱进了房里,压在十三反手关好的门上,被他深深吻住。
和我记忆中霰华亭里胤禛的那个吻相似,十三一上来就是狂风暴雨,我的双手被他反剪在身后,他精壮的双腿紧紧贴压着我,嘴唇滑过我的额头、双唇、脖颈,我的衣襟被他的大手扯开,他用力在我身上揉搓着,火一样的唇隔着肚兜含住了我的胸口。
我惧怕地尖声哭叫起来,拼了命地挣扎拍打嘶咬,胤祥这才喘着粗气,把我推开,端起桌上的剩茶,连茶汁带茶叶地从头顶淋下去,背转身,面朝着房门,轻颤的手抵在门上,强自平息着呼吸。我急忙从地上爬起来,揭开床上的被子,一头钻进去,把头蒙得紧紧地。
过了一会儿,胤祥低声说了一句“对不起”,推开门,走了。听着他渐渐远去的脚步声,我才把头伸出被子,一抺脸,满脸的水,不知是泪还是汗。

闻声而来的青青不说一句,嘱咐小丫环们抬来一桶水,侍候着我沐浴,把张元隆送来的上好的玫瑰香精抺在我的身上。我的皮肤比较敏感,十三吻过的地方,已经冒出了青紫的瘀痕,青青翻出一件立领的夏装,帮我穿上。
坐在菱花镜前,我们主仆二人各怀心事,不发一语。青青怔忡间将发簪戳到了我的头皮上,我不觉“哎哟”叫唤了一声,青青慌忙跪了下来。我惊诧地拉她,笑道:“以往闯过多少祸,也没这么惊惶的,怎么今儿戳一下头就跪下了?快起来!”
青青不肯起来,皱着眉,低着头,轻轻说道:“格格,奴婢有件事,不得不说,您要是怪罪,尽管打尽管骂,可奴婢今儿一定要说出来。”
“什么事啊?”我兀自笑着,心头却是一紧。
青青抬头看看我,嘴唇嗫嚅着,半晌说道:“四贝勒回来的那一天,用午膳的时候,奴婢……奴婢站在格格身边,看见……看见四贝勒爷,他……他握着格格的手。”
我面上一暗,垂头坐住,青青拉起我的手,急切地说着:“格格,你别怪青青多嘴。跟了格格这么多年,格格的心事,青青也明白几分,只不过四贝勒爷已经有了嫡福晋,也有了侧福晋,皇上是万万不会把格格你指给他的。已经错过了八阿哥、九阿哥和十阿哥,格格您千万不能再错过十三阿哥了,他对格格这么好,人品也好,皇上更是有意,格格您这个当口可千万不能糊涂啊!”
青青说着,眼泪碎玉般滑了下来。看着这个名为主仆,实逾姐妹的人,我的泪也流了出来,滑跪下,抱着青青,枕在她的肩头,轻轻摇头:“青青,你说的我都知道,可我,可我怎么能管得住自己的心?”
“格格……”青青颤着声唤我,抱紧了我。

两个人抱在一起,痛哭了一场。晚膳时,出现在餐桌前的我双眼还红肿着,胤祥一见,愧疚地低下了头,以为我是因为下午的事伤心成这样的。
他们还是陪着我吃素,我实在是没有胃口,草草吃了两口便起身回房了。胤祥一直低着头,第一次在饭桌上不发一语。
赫寿将胜棋楼后院的三幢小楼一起包了下来,我和胤禛还睡原来的地方,胤祥和胤禩睡在与我们相邻的另一幢楼上。
暑天,天黑得迟,太阳一落山我便早早上了床,青青也被我支回去睡觉,她的伤还没好透,强撑着站上一天也够受的。
歪在床上,想着乱纷纷的心事,不知不觉听见了三更的更鼓,我才这惊觉地坐起来,原来已经这么迟了,但还是一点困意全无,怎么办?拿起郑尽心还回来的玉瓶,推开门,踱到了平台上,绿藤架下早站了一个人。
胤禛负着手,微仰着头,看着夜空,淡青色的一身长衫在月光的映照下微微发着光。听见我的脚步声,他并没有回头,淡淡说了一句:“你来了。”
轻飘飘的一句话激起了我心底的万丈波澜,我不敢朝他走去:“你……在等我?”
他轻轻一笑,指指天上的月亮:“我出来的时候,月亮还没有升起,现在已经到中天了,你怎么让我等这么久?”
见我好一会儿没有反应,他淡定地转过身来,瘦削的脸庞上是坚定的笑容,用我从没有见过的温柔眼光看着我,朝着我伸出了他修长的手。
“胤禛!”我只能轻喊出这么一句,便不顾一切地奔过去,扑进了他的怀抱,贪婪地汲取他身上的温暖,象个溺水的人抓住浮木一样紧紧抱着他,把埋藏多年的泪水全洒在他的衣襟上。
“傻丫头。”胤禛轻笑着,轻柔地吮去了我的泪水,略带点迟疑地、温柔地把唇贴在了我的唇上。
我从喉咙里逸出了一声呻吟,胤禛紧张地一退,看着我问:“弄痛你了?”
我红着脸摇摇头,把头埋进他的肩窝。胤禛轻舒猿臂,抱起我退到架下绿藤最浓密的地方,在鼻端绿叶的清香中,在透过枝叶的斑驳的月华中,在他浓浓的深情中,久久地吻住我。
他的唇是那么柔软,气息是那么甘甜,灵动的舌撩起我心中的热情,有力的指拂起我身体的觉醒,我轻喘着,靠在胤禛身上,一任他激起我从未体验过的另类情愫。
当胤禛抱着我坐在椅上的时候,我才发现,他的喘息一点不比我轻缓。坐在他坚实的腿上,捞过他粗黑的辫子把玩着,甜蜜地笑着。胤禛只是一直搂着我的腰,偶尔把我落在额前挡住眼睛的发拂开。我们俩都没有说一句话,只有缕缕湖风吹在我们周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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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afeitu  贵宾  发表于 2006-10-25 21:59:15 | 显示全部楼层
茕茕遥思


白天,我们还是端庄的四贝勒和曼萦格格,可是每个晚上,在临湖的平台上,胤禛给了我从没有过的幸福。
“你是什么时候喜欢上我的?”坐在他的腿上,成了我最舒服的姿势,我总爱轻抚着他下巴上扎手的须根,笑着问他。
“我有说过喜欢你吗?”胤禛竟也难得地说一句笑话,我作势咬住他的耳垂,挤眉弄眼吓唬一番,他才把我的手握住,看着远处湖面上的夜鸟,说:“说不清什么时候,一直以为我对你只是怜惜,直到我发觉这感情并不是我自己想象的那样,才会刻意疏远你……”
我捂住他的嘴,立着眉凶他:“好啊,你自己也招认了,刻意疏远我,对我那么冷淡。现在你好好想想,要怎么赔罪吧!”
他伸出舌头舔了我的手心一下,怕痒的我立时收回了手,嘻嘻笑地拍打他,被他抓住双手:“想好了,既然以前是疏远,那么现在就刻意亲近吧,好吗?”
说着,他的唇凑近来,我搂着他的脖子,在他的唇碰到我唇的一刻,轻声地说:“胤禛,我发过誓,你若能平安归来,这一生,我永远不让你再离开我!”
胤禛晶亮的眼睛看着我,握在我腰上的大手用力,让我更贴近他:“这也是我发过的誓。曼萦,相信我,无论如何,我也会许你一个未来。”

可是,可是,如果横亘在我们的未来之路上的,偏偏是胤祥呢?
我不知该怎样回答自己心中的这个问题,想来胤禛也是左右为难,无以为继。每每看着胤祥热情的笑脸,我总冷不下心来,胤禛的面上,也有些无奈。
胤祥可能以为我一直在为那到的事生气,所以对他总不象以往那么热络。他越是对我陪笑讨好,我心里越是难过,吃吃不下,睡睡不着,虽然有胤禛的百般呵护,人却越发瘦得脱形。
还有一个让我难过的人,便是胤禩。
八哥哥是个聪明人,也是个了解我的人,他看出了我和胤禛之间的暗潮涌汹,却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在走近我身边的时候,幽幽地叹了一口气,默默地在我们三个人的尴尬局面中斡旋。
五日之后,大阿哥也来了,他们带来了皇上的口谕,命四阿哥和我先行返京,大阿哥带着八阿哥和十三阿哥留在金陵彻查这个事件。
一直想在走之前再见张元隆一面,可央遍了胤禛、胤禩和胤祥,没有一个人同意帮忙,我只得怀着对张元隆的歉意踏上了回京的归程。
胤禛骑在马上,故意把头扭到了一边,不去看胤祥当着众人给我的火热的拥抱,胤禩过来拉住了他,笑着扶我进了马车,握着我的手在松开之前却紧了一紧,我在车帘放下之前,看见了他眼中的关切与忧虑。我的心中又何尝不忧虑,一路上思思切切,青青是最明白我与胤禛之间发生的一切的人了,她嘴上虽不说,我也看得出她对我的关心。我把她拉到我的身边,枕着她的肩。青青长叹一声,取过扑了香的薄扇给我轻扇起来。
胤禛和我都心中雪亮,这路上的几天,是我们亲近的最后机会,一进宫门,轻易想单独见上一面,也是难上加难。所以胤禛羁留在我屋里的时候越来越长,回房的时候也是越来越晚。
看着他平静表面下挣扎的心,我的心中也满是酸涩。
许我一个未来。
知道他是一个不轻易承诺的人,既然说得出,必定会去做,哪怕会有荆棘,哪怕会有坎坷。可这是一个怎样的承诺啊,我不敢想象我们会遇到的困难,每个躲在胤禛怀里的夜晚,对我而言都是甜蜜与焦灼的双重折磨。亲吻他,拥抱他,把我所有全部的爱倾泄在他的身上,是我能安慰他的最好方法。有几次,在我的撩拨下,他甚至恶狠狠地把我按倒在床上,终究还是没有更进一步。
比起宫里清纯无知的公主格格们,我对男女之事并不是一无所知的。苗人对男女之防看得并不象汉人那么重,阿妈们在女儿成年的时候便会给予这方面的教育,跟着水当姐姐在苗寨里到处乱窜的时候,我也听到了不少,虽然还有些一知半解,可也尽够我懂得胤禛的激情和对我的回护了。
眼看着,明天便要进京了。
其实今天如果快马加鞭,便可以赶在城门关闭之前抵京,可胤禛执意在这间小镇客栈停留一宿。他把一部分随从派回京先进禀报消息,只留下了赵保儿、马襄儿等几个最贴心的随从。
晚膳是在我的屋里用的。几样素菜,一小壶素酒,可也喝得胤禛有些醺然,他的酒量原不止于此啊。我明白是因为他有心事,便强笑着,硬按着他躺在我的床上眯瞪一会儿。胤禛原不想睡,可抗不住酒意来袭,不多会儿便睡沉了。我没有让青青取醒酒汤和醒酒石,就让他醉着睡去吧,一觉醒来,便是不可回头的明天,我不忍心再让他强笑着对我一晚上。
就坐在床边,我握着他的手,看着他在睡中也紧皱的眉,忍不住把他的手指放在口边摩挲。他的手看起来柔滑修长,其实指腹和掌心也有薄茧,手中掌纹绵密,三条线曲折蜿蜒。我不会看手相,只是端详着,猜测着,因为这三条纹路中便蕴藏着不可知的未来。我把我的右掌贴在他的左掌上,他的手比我大了一大圈,我交握着他,突然心中一动,拿出包裹,取出一根针,在烛火上略炙了炙,诚心诚意地在我右手的无名指尖上深深扎了一下,深红色的血珠瞬间冒了出来,看着这与我心脉相连的指尖上流出的血,我笑着把它涂在了胤禛的唇上。他醉中可能口渴,伸出舌头轻舔下唇。我顾不得包扎手指,又抬起他的左掌,对着他的无名指也是深深一扎。
十指连心,他痛得醒了过来,看着自己指尖上的血和我手中的针便坐起,我对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笑着把他指上的血也涂到了我的唇上。胤禛这才发觉口中的血腥气,用手一抺唇,看着手上的红渍,皱着眉问我:“这是做什么?”
我抛下针,将沾着他的血的我的唇,贴上了沾着我的血的他的唇。
“胤禛,这是苗家女儿的蛊,今生今世,我不能负你,你也不能负我。”

再怎么不甘愿,天还是亮了。
再长的路,也有个尽头。
我坐在马车中,听着驎驎车行声,透着薄薄的车帘,看着关在我身后的重重宫门,也看着立在内宫入口处目送着我的胤禛。抬起手搭在唇上,把所有的不舍与泪水全咽进了肚子里。
换了轿,直抬进了绛雪轩,鉴兰、小丁、小当和枫珮全站在院门口迎接我,一见我的面,全红着眼睛跪下请安。
板凳还没坐热,各宫差来问候的人都到了,我坐着看枫珮打点着各式赏礼和从南方带来的礼物,淡淡地和众人说着客气话。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院门口传来,十四带着两个伴读,气喘吁吁地跑了来,一进门,顾不得唬了一跳跪了满地的宫女们,拉着我便上下端详。
“哎呀,急死我了,听说四哥出了事,你也病了,真恨不得飞到金陵城去,怎么样,身子大好了?”
小十四永远是这副莽撞样子,我咧开嘴冲着他嘻嘻一笑:“好得不能再好了,正巧你来了,我从南边带了好东西来呢,走,跟我瞧瞧去。”
回头对着宫女们歉然一笑,嘱咐枫珮照顾着,便拉着十四进了东厢。我命小丁小当从箱子里抬出一个包裹得方方正正的木匣递给十四,坐在椅上笑吟吟地看着他。十四好奇地看我一眼,解开包裹,打开木匣,取出一只精致的西洋战船模型。这是我从张元隆的商行里要来的,纯钢制成,二尺余长,听介绍的师傅说是真正的西洋舶来品,模型上的所有零件都可以拆卸,尺寸也是按真船的比例缩小的。果然十四一看爱不释手,把玩着,嘴里一个劲儿念叨:“还是你知道我,还是你知道我。”我好笑地看着他,指挥着小丁小当抬出另一只木匣,一边打开一边摇头叹道:“怎么办,这么多好东西,只能给你一样儿,你想要哪一件?”
十四的视线又被我手中的东西吸引过来,也是纯钢制的模型,不过却是一门西洋拖炮,也是二尺来长,炮身有小儿手臂粗细,雕刻着精美的花纹,不仅可以象真炮一样发射,还配了三十发小炮弹,只不过打出的都是烟花罢了。
十四这下犯踌躇了,看看这个,摸摸那个,一样也舍不得丢。
我托着腮看着他:“这两件,一件给你,一件给十二哥哥,你先挑吧。”
十四一听急了:“十二哥他整天读书,没的要这些干什么,你带没带什么文房四宝的,送他一份就成了。要不然,我那儿有上好的宣纸,回头叫人给你包一大包来送给十二哥?”
“噢,好东西你知道要,就送给人家一包纸?亏得十二哥哥平时那么照顾你!”我作势瞪他。十四抓抓剃得趣青的头皮,连连嗟声跺脚。
“要么,先送给十二哥哥一样儿,回头你再向他讨?”我逗弄他。
“那怎么成,这么好的东西一进了他的手,还能要得出来吗?不成不成。”他忙摆手。我看着他着急失火的样子不由得大笑起来,指指另一只箱子:“哈哈,逗你的,十二哥哥的礼早备好了,这两件儿都是送你的。怎么样,还是我待你好吧!”十四回过神来,又待恼我,又不舍地看着两样礼,脸上不时转换的表情让我笑痛了肚子。
小十四是个失了火便上房的主儿,拉着我便要到御花园里去试炮,推拖不开,我只得让在一旁跃跃欲试的小丁小当抬着炮,十四的伴读抬着炮弹匣子,向御花园走去。
找了个空旷的地方,十四亲自趴在地上架炮,可怎么摆弄也支不起来,一个阿哥带着两个太监三个人撅着屁股忙得灰头土脸,也没弄成。气得小十四直直跌脚。
直折腾了有大半个时辰,我实在耐不得热,撇下仍钻在地上的几个人先回去了。十四研究了整整一天,最后才发现,有两根支架另外包裹着放在箱子里。恨恨的小十四埋怨了我半天,这才说好了第二天他下了书房后陪着他再去试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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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afeitu  贵宾  发表于 2006-10-25 21:59:29 | 显示全部楼层
皇上宣我去陪他用了晚膳,进乾清宫的时候,正赶上胤禛从里面出来,他穿着簇新的贝勒服色,用只有我才懂的眼神深深看了看我,微笑着与我擦身而过,熟悉的体香让我的心一阵轻漾。我给皇上带的礼物是一套金陵泥人张捏的百态人物,皇上赞不绝口,把玩了好一会儿,和我聊了不少当年南巡的趣事。
晚膳时分,宜妃娘娘和德妃娘娘作陪,三个人一个劲儿地说我瘦了,要好好补补,把平日里我爱吃的菜全端到了我的面前。我有些为难地看看菜,又看看皇上,不知该怎么下箸。
娘娘们还以为菜不对我的胃口,直说着要厨子用心做。谁叫我以前是个无肉不欢的人呢,面前摆放的除了肉还是肉,还有源源不断的肉打着滚地往我面前上。
看出我的为难,一旁侍立的青青扑通跪下,含着泪把我为何茹素的事情又说了一遍。德妃娘娘一听立马流了泪,取出帕子拭了又拭,宜妃娘娘也陪着掉了两滴泪。皇上赞赏地点了点头,吩咐撤下了荦腥,重做了一桌素菜。
宫里的菜色还是好吃的,外头的再精致也赶不上,我直吃了个溜溜饱,才依依不舍地放下筷子。两位娘娘看着我的馋相,也不禁笑了。膳毕,娘娘告退,我扶着皇上进了书房,一行走,一行小心地不要打出嗝来。
“这回听说还认了个亲戚?”扶着皇上在炕上坐定,给他脱了鞋子,掇好了靠枕,一边的宫女端上温热正好入口的枫露茶,我坐在脚踏上,皇上淡淡地问。
“是啊,论起来,他还长我一辈。真是不公平,他统共也大不了我几岁,就成了我的叔叔了。”我拿着美人拳边给皇上捶腿边抱怨。
皇上听了一笑,摇摇头:“辈份就是这样的,与年纪大小没什么相关。怎么样,这趟玩得高兴吗?”
“还可以吧!”我心里有些犯嘀咕,怎么能说是高兴呢?您难道不知道亲生的儿子差点儿死在这趟旅程上吗?可是自打回了宫,噢不,应该说是自打胤禛平安归来,这件惊天的大事居然没有一个人再提起,看皇上的样子仿佛也全然不以为意,我也不会傻得主动提起这件事。
皇上轻轻一摆手,止住了我的动作:“撂一边吧,你这个笨丫头,学了这么些年,手上还没轻没重的,回头没的叫你捶断了腿。”
“啊,劲儿使大了吗?敲痛您了?”我忙放下手中的美人拳。皇上端起茶碗抿了一口,淡淡扫我一眼:“怎么样,你说要考虑的事,考虑好了吗?”
我先是一愣,随即想起出发时畅春园霰华亭里对皇上说过的话,要考虑考虑和十三的事。心中一阵惊惶,不知该怎么应对,更不知该怎么把自己的意图表达出来。说得太婉转,怕皇上不认同,说得太直接,又怕惹恼了皇上,转瞬间,我的心里象打翻了酱醋瓶,酸甜苦辣一齐上阵,自己都辨不出是个什么滋味。
皇上看着我,不一会儿竟然呵呵笑起来:“怎么和你娘一样,遇事就象个锯了嘴的葫芦,什么也不会说,什么也不敢说。”
我抬起头,看见了皇上一点笑意全无的眼睛,强自挣出的笑也凝固在嘴角,动了动唇想说点什么,可还是无力地垂下了头,轻轻摇了摇:“皇上,我……十三哥哥太好,我配不起他。”
皇上举起手中的茶碗用力往桌上一拍,顿时一声厉响茶汁四溅,我吓了一跳,抬起头,看见皇上仍握着碎瓷片儿的手上已经有血流了出来。
本就极安静的乾清宫一下子变得寂冷得吓人,皇上的举动分明表示他已怒极,可他的脸上却一点儿表情都没有,只是直直地看着我,在他灼人的眼神逼视下,我连低下头躲开的勇气都没有,只任由他凌厉的眼神透过我的眼睛,直看入我脆弱的心底。
一片寂静中,皇上的血滴在厚厚的羊毛地毯上的声音听来分外刺耳,我惴惴地低唤一声:“皇上,您的手……”
皇上没有理会,反倒用出奇平静的声音说道:“朕这么多儿子任着你挑,你却偏偏挑了个不该挑的,你这是在给朕出难题么?”
我的脸迅速变色,心跳得缩起来,不敢揣度皇上话里的深意,什么是……“不该挑的”?
皇上似乎不愿意跟我兜圈子,带着几分倦意地往靠枕上躺去,扔掉手中的碎瓷片,闭起眼睛,对手中仍在流淌着的血视而不见:“朕的儿子,朕知道。”顿了一顿,用带着血的手朝我挥了一挥:“你下去吧,朕……再想想。”
我恭敬不安地磕了个头,什么话也不敢说,悄悄地爬起来退到书房外,伸着头朝里面探来探去的李德全见到我脸上的表情,知趣地点了点头,一句话没说,进去收拾残局了。
我恍恍惚惚地踏出乾清宫的宫门,青青不知哪去了,我也没功夫叫她,抬头对着星空长长出了一口气,缓缓向绛雪轩走去。
拐过一带红墙,听着自己的脚步声,心头一阵凄惶,越发地思念胤禛。穿堂风吹过来,身上一阵寒浸浸地冷,忙走快几步。就听见不远处传来胤礻我的低叱声:“拉着我干嘛,我不去!”
“不去也不行,今儿个非把事情说清楚!”
是胤禟,怎么这对平时一向交好的哥俩也闹起别扭来了。听着他们的声音越来越近,我低头略一寻思,躲进了岔道上一丛开得正艳的万寿菊下,在他们知道了我和胤禛的事之后,我现在还不想和他们照面。
可他们两个人接踵也拐进了这条岔道,而且就停在了离我不远的树下,胤禟扯着胤礻我站到了浓密的柏树后面,阴鸷暴怒地说:“谁准你这么做的?谋划了这么久的心血全白费了,你知不知道自己都干了什么?”
胤礻我不说话,胤禟推搡着他,揪住他的前襟,把他按在树上,树枝一阵晳琐声。
“好不容易有这么好的机会,可以一举剪除他,你知道这费了我和八哥多少精力、多少银子吗?你知道我们再也不会有这样的机会了吗?”胤禟虽刻意压低声音,我仍听得出他怒极的语气。我的心渐渐拎了起来,仿佛知道他们在说些什么,又仿佛不愿意再听下去,我闭起眼睛,捂住耳朵,蹲得又低了些。
可是这宁静的夜晚,偏偏要暴露一切的罪恶,我虽然捂紧了耳朵,仍然听清了胤礻我的话:“我知道,我都知道。可我也知道,要是不放他走,曼萦,曼萦会死的!”
我下死劲咬住嘴唇,双手紧握着耳朵,珍珠耳环上的耳针深深戳进我的指腹,才能忍得住即将脱口而出的一声尖叫。冷汗涔涔地从身上冒了出来,我的眼前一阵昏黑。
“说什么傻话,曼萦不会真的为他而死的,你就跟着她一起傻吗?”胤禟撼着胤礻我,话语中喷着怒火。
“会的,九哥,你没看见她说这话时的眼睛。九哥,我什么都可以做,只要她不再伤心,若是她要用我的命去换四哥的,我也不会犹豫。我发过誓,这一辈子不让她伤心。”
心根儿上面万针齐攒,我按着胸口,知道病又犯了。没有一次象这次这么地疼,不仅因为病,还因为无可名状的绝望与恐惧。我一下子扑倒在草堆里,最后的意识是胤礻我的一声大喝“什么人?”和向我疾跑过来的脚步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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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afeitu  贵宾  发表于 2006-10-25 22:00:43 | 显示全部楼层
鸳鸯参商
昏睡了不知多久,我被身边嘈杂的声音吵醒,幽幽呻吟一声,立马有个身影扑到了床边,握住我,痛切心扉地一声低唤:“醒了,曼萦?”
睁开朦胧的睡眼,看见了十三黄暗无光的脸,他把我的手放在唇边吻着,眼里满是血丝。我无力地朝他笑一笑,十三却大恸,眼中滚出泪来:“皇阿玛是不是也对你说了?别急,曼萦,我这就去求他,就是跪死在乾清宫,也要求皇上收回成命,你等着我!”
说着,他深深吻我一下,扭头狂奔而去。我诧异地打量着一边哭天抺泪的青青和鉴兰,还有站在床脚处黯然看着我的枫珮。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我挣扎着坐起,青青忙过来扶起我,让我靠在她的身上。我抓起她冰冷的手,追问着,青青一别头,啜泣起来,鉴兰才开口泣道:“格格睡了两日,皇上前天晚上把尚书马尔汉家的格格指给了十三贝子……”
“什么?”我一声惊叫,推开青青跳下床,光着脚就往屋外跑,给枫珮抓了回来:“格格,你就这样子出去,是要给人家看笑话吗?”枫珮从来没有这么严厉过,她掰着我的脸,让我看着她坚决镇定的脸,直到我咽了一口,轻轻点了点头才松开我,招呼着青青和鉴兰给我梳妆。
换上一件大红色绣着百蝶穿花的衣服,梳着最端庄的头发,戴上了翡翠的发饰,穿上花盆底,小丁小当手执拂尘随侍在两侧,扶着青青的手,我袅袅婷婷地出了绛雪轩的门。
皇上,这就是你惩罚我的方法吗?这就是你想过之后的结果吗?我微笑着,心里却象沸水一般煎熬,每一步都有如踩在刀尖上,用尽全身的力气才支撑着,走到了乾清宫。
远远便看见了跪在骄阳下的十三,我强自忍耐的眼泪还是开始在眼圈里打转,略站了站稳定心神,才松开青青独自向他走去。
“十三哥哥……”
他听见了我的声音,猛回头,怒瞪我:“你来这儿干什么,还不回去躺着,仔细又犯病!”我摇摇头,走到他身边,与他齐肩跪着,他怒喝着,叱责青青和小丁小当,我拉过他,掩住他的口,带着泪,看着他:“十三哥哥,我哪儿也不去,就在这儿陪你,你不起来,我也不起来。”
“曼萦!”他眼中是无法掩饰的悲伤,用力喘息着,鼻孔翕张,挣出泪来:“我不能不跪,皇阿玛他……我一定要求他,曼萦,我怎么能娶另外的女人,怎么能没有你?可你不行,你的身子禁不住,听话,快回去,我一定能求皇阿玛改变主意的,你相信我!”
他的眼神让我几近崩溃,我怎么能告诉他,这其实是我的主意,是我放弃了一个对我这么好的人,是我把他推入这种伤心的境遇。我从来没有这样恨过自己,拉着十三泣不成声,无论他怎么推,就是不肯起来。
“十三哥哥……你……你起来吧,别……别这样……别这样……”
我只会喃喃地重复这几句,十三和我相对落泪,他的手死紧地握住我的手。
另一个身影跪在了我的另一侧,转头看过去,胤禛苍白了脸,薄唇上全无一点血色。他笔直地跪着,眼神炯炯地看着乾清宫的宫门,没有向我的方向转过来一点。
风吹起他的衣襟扑在我身上,我分明看清了他心底的不忍与自责,他在用这种方式惩罚自己。
“四哥,您也来帮我求皇阿玛,求他收回成命!”十三有些语带感激地对着胤禛说,胤禛紧咬着牙关,眼睛瞬也不瞬。
我们在个人各怀心事,却是同样悲伤地跪在乾清宫外,直跪了约有一个时辰,我实在掌不住了,有点摇晃起来,胤禛和十三一人一边扶住我,我缩在袖中的手紧握着胤禛,他不可察觉地对我点了点头。正在这时,李德全从乾清宫里走出来,扎个千儿行个礼,轻声对着我说:“曼萦格格,皇上有旨,着您即刻出宫赴畅春园将养身体。格格请启程吧!”
十三一把攥住我的胳膊,朝着乾清宫里高声叫了起来:“皇阿玛,曼萦哪儿也不去,求皇阿玛收回成命,求皇阿玛成全!”
李德全面上一愣,随即对着胤禛说:“四贝勒,皇上有旨,着您护送十三贝子回宫,并督总办理贝子大婚事宜,婚期定在十日之后。”
“皇阿玛!”胤祥一声痛喝,扑倒在地,重重地磕头,每磕一下便是一声高呼:“儿子求皇阿玛成全!”
乾清宫里出来了几个宫女不由分说扶起我,架上了抬出来的一乘凉轿,向宫外疾行,无声饮泣的青青和小丁跟在后面,小当回绛雪轩去报信儿。
我扶着把手,坐在轿上回头,越来越远的乾清宫前,胤祥犹在不停的磕头,而胤禛笔挺的身影,就象是一把插在我心头的刀。

我还住在清溪书屋,跟着我来的青青、鉴兰、枫珮、小丁和小当这几天来个个都小心翼翼地当差。从还算热闹的宫里一下子搬到空空落落的畅春园,开头两天还有些难抑悲伤,后来竟暗自庆幸,只有在这样安静的地方,才能彻底让我的心平静。
直到多年以后,我才发觉,这次出宫,竟然是我这一生最后一次离开那座生活了八年的宫殿。自康熙四十三年离开后,我就再也没能踏进宫门。
可现在的我想不了那么远,离开时胤禛和胤祥的模样整日在我脑海里盘绕,我数着日子,惴惴不安地过了一天、两天、三天,直到第十天,也就是胤祥大婚的那一天。
没有让一个人跟着,我独自坐在霰华亭里,看着一池早已败落的荷叶,心时似乎想了很多,又似乎什么也没有想,只是坐着,从清晨一直坐到黄昏,又从黄昏一直坐到夜半。身边只有清风吹过,天际遥见云卷云舒。
忆起霰华亭里胤祥温暖的怀抱,还有同样在霰华亭里胤禛给我的第一个吻,我闭上眼睛,十天来第一次流下了泪。那个额娘去世后,会抱着香炉在湖边独自哭泣的男孩,就在今天,将要迎娶一位我从没见过的姑娘,我第一次深切地感到,从今天起,胤祥就彻底地从我生命中离开了。
阿玛,额娘,娜仁姐姐,僖贵妃娘娘,裕亲王阿玛,福晋额娘,胤禟,胤礻我,都先后用不同的方式离开了我,现在又轮到了胤祥,我可以彻底信任、恣意依赖的人又少了一个。过了今夜,他就成了别人的丈夫,再不是任由我撒娇指使的十三哥哥了。
“对不起,十三哥哥……”我伏在栏上,任泪水洒落,失声痛哭。
胤祥是什么时候进的亭,又是什么时候走到我的身边,我都没有觉察,直到他跪在我的脚边,从背后深深拥住我,把他的泪眼贴在了我的背上,我才惊觉地转过脸来,看到了他大红色的衣角。
“怎么跑这儿来了?今儿是什么日子,快回去……”刺目的大红色唤回了我的神志,我着急地掰他紧拥在我腹前的两只铁臂,可胤祥一点儿不松劲儿,把我向后拉进他的怀里,毫不怜惜地在我肩头用力咬下去。
我痛呼出声,胤祥全身一震,忙松开我,在我的肩颈上落上细密的吻。
“曼萦,叫我怎么活?”他含住我的耳垂,把我在他怀时转了个身,抱着我坐在了亭沿。胤祥把头颅埋进我的怀里,象个孩子一样嘤嘤哭泣了起来。我虽然也想抱着他一起哭,可理智告诉我,他这样撇下新婚的福晋,若是不即刻赶回去,事情闹将起来,对他、对那个独守在空房里等待的可怜女人来说,都不是一件名誉的事,已经负了他的情,我不能再害他。
想着,我推开他,跳起来站好,急声对他说:“有你这样的新郎倌吗?把新娘子一个人扔在房里,你对得起她吗?还不快回去!”
“我不管!”胤祥恶声恶气地冲过来,仍抱紧我:“我管不了那么多,我的新娘子只能是你,别的人我都不理会。明天我就去找皇阿玛,我也顾不了你的名份了,让你当侧福晋也好,庶福晋也好,侍妾也好,丫头也好,我就是抢也要把你抢到身边!”他睁着一双红红的眼睛,狂烈地吻住我,一把就将我的外衣扯裂,褪到了腰间,激狂地边动作边在我耳边说:“别怪我,曼萦,如果非要这样才能逼得皇阿玛把你给我,就算你再恨我,我也顾不得了!”他用我撕裂的衣襟把我的双手反绑在身后,我的哭叫挣扎嘶咬对他丝毫不起作用,三两下间我的上身便赤裸在了空气中,我们两人跌在了亭边厚密的草地上,草根和树叶戳着我从来没在外面暴露过的皮肤上,我绝望地号叫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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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afeitu  贵宾  发表于 2006-10-25 22:00:54 | 显示全部楼层
“畜生,放开她!”就在我惨叫出声的同时,另一声剧喝响起,我的身上猛地一轻,胤祥被人拉起,然后便是拳头打在下巴上的声音。我大声地哭泣着,翻转身趴在草地上,无可名状的狼狈、难堪、害怕与伤心。胤祥被来人几拳打进了初秋冰冷的湖水里,扭打声才静止下来。一件带着我熟悉气味的外衣裹住我,我被抱进了胤禛颤抖温热的怀里。
他解开我被绑住的双手,用他的衣服紧紧包好我,爬上岸来的胤祥跑过来拉住了胤禛的手,痛苦地跪在我的身边:“四哥……”
“你还有脸叫我四哥?”胤禛怒极,推开他,抱起我便要走,胤祥欲拦,胤禛一脚踢开了他。
“四哥哥,不要……”看着胤祥满身的水,还有他额头上因为磕头未褪的青紫,我的心软得象三月风中的柳絮。靠在胤禛的怀里,我对着胤祥惨然一笑:“十三哥哥,我不怪你,快回去吧,十三……十三嫂等着你呢!”
我听见十三紧咬的牙关下,牙齿挫磨的声音。不敢再看他的眼睛,我把头转向胤禛,也把泪水洒进他的心口。

清溪书屋里不安的人们看着胤禛抱回了衣衫不整的我,俱大惊失色,胤禛吩咐抬来了沐浴用具,也不理会青青鉴兰们的面面相觑,把所有的人赶了出去,紧紧关好了门。
他轻轻解下包着我的外衣,看到了我身上的青紫和肩头的齿痕。他的目光在我身上逡巡,在每一块青紫上印下他饱含无限爱意的亲吻。
虽然他渐渐解去了我全身的衣服,我就象个初生的婴孩一样站立在他的面前,可却一点儿瑟缩也没有。他看着我的眼光只有爱怜,只有痛惜,我坦然地迎着他,从来没有觉得自己这样圣洁。
胤禛把我抱进水里,拿起洁白的丝巾擦拭着我的身体,洗净之后又把我抱出来,取干布拭净,亲手帮我穿上了亵衣和中衣,抱上了床。他跪在脚踏上,把脸埋进我的头发里,压抑痛苦地低声说:“曼萦,我不敢想,若来迟一步……,你……”
“不会的”,我侧身握住他的嘴,把头枕到他放在我枕畔的手上:“十三哥哥不会真的对我……,他那么疼我,我相信他不会的!”
胤禛把额抵在我的额上,轻轻吻了我一下:“好曼萦,好萦儿,我何幸能得到你的心?”
“胤禛!”我低喊他一声,半坐起来扑进他怀里,泪水潺潺而下:“胤禛,你不能离开我,所有的人都离开我了,我只剩你了……”
他搂着我躺在床上,揭开被子盖住我们两个人,把我的头按在他的胸膛上,我听着他宽阔的胸腔中沉稳坚定的声音:“傻瓜,傻瓜……”
在他安慰的吻和温柔的呢喃声中,我沉沉睡去,再睁开眼,已是天光大亮,胤禛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丝枕上只留下他枕过的痕迹,我把脸埋过去,深深吸了一口带着他体香的气味。
青青和鉴兰低眉敛目地进来服侍我起床,我也没有心情跟她们解释什么,大家都无语地各忙各事,清溪书屋气氛压抑地过了好几天,直到那天,我带着青青在园子里转了一大圈,回来远远看见停在清溪书屋前的太后銮驾,才意识到,我平静的将养生活可能到头了。
疾步走回去,枫珮正站在门口迎我,当着众多太后的随侍,不好多说什么,她朝着我晦涩地眨眨眼,领着我进了正厅。厅上,太后面无表情地坐着,手中端着茶碗,看见了我,只淡而无味地笑了一笑,头上微微颤动的宝石发饰折射出散乱刺目的光。我心中一凛,忙上前大礼请安。
“起来吧。”太后放下茶碗,从头到脚仔细看了看我,点点头:“气色好些了,果然皇上是有些见地的,呆在这畅春园是比宫里舒心些,这才几天啊,看起来好多了。”“是。”我顿首,不知道太后这个开场白下面,等着我的是什么下文。
太后拉拉杂杂地跟我聊着些琐事,可我知道她坐了半天的车到畅春园来,绝不是为了跟我说这些废话,果然,一杯新茶端上来之后,太后若有所思地看着我,沉声说道:“畅春虽好,却不免羁扰,当年嘉仪曾经对我说过,碧云寺是个养身的好去处。你如今年纪小,尚不知道保养的重要,这心口痛的病根儿一日不除,将来上了年纪是要吃苦头的。我和皇上商量着,就把你送到碧云寺去小住几日,山中空气清新,况你又茹素,正是相得益彰。”
“多谢太后和皇上的抬爱,为曼萦考虑得这么周全。”我站起来,垂下头深深一福,借以掩饰脸上止不住的轻笑。终究逃不过额娘的命运,我也要被送到碧云寺了吗?这一去,会是几年?突然万分地思念胤禛,想着额娘曾经经历的事,想着前一天夜里在胤禛怀里,他给我的仿佛天塌下来也不怕的勇气,我整肃着心情,不让太后看出我一丝儿的不措与无奈,笑意盈盈地抬起头对着她微笑。
太后也对着我微笑,凤眼中闪动着几分诧异与探究。她夸赞了我几句,一扬手竟命人抬进来几个箱子,指着对我说:“这是德妃、宜妃、良妃她们几个给你做的四季衣裳,央着我一并儿带来了给你,这也好,就带着一起上香山吧,园子里还是初秋,山上已经有寒意了。枫珮,”她转过脸唤了一声,枫珮忙上前应了一声:“格格身子弱,你在这儿是年纪最长的,多盯着点儿底下的人,把格格照顾好。”
枫珮答应着,跟着抬箱子的人一起退下了,跟在太后身边的宫女也被太后打发了帮着枫珮去收拾。一时间,小小的花厅内,就只剩下了我和太后。太后抬起左手,翘起无名指和小指上的指套儿端详,满意地叹了一口气,斜侧着脸儿对我说了一句:“这几年,阿哥们都长大了,皇上交的差事也多,香山虽不算远,可阿哥们想必没有空往那儿常跑,你这儿热闹惯了的,一下子寂寥起来,可要耐得住啊……”
我连眼角也也没有抬,专心地看着太后手上精美的指套儿,和她没有套指套儿的另三只手指上血红的指甲,点了点头,笑答了一声“是”。
午膳也没有用,我便上了马车,太后站定在清溪书屋的门口,看着青青把我扶上了车。
“曼萦!”就在我行过礼,放下车帘的一瞬间,太后突然喊了我一声,我忙止住青青,把头探出车帘,看向太后。
天空中阳光晴灿,屋门外一地金光,屋内却幽深一片,太后正站在光与影的交汇处,手扶着门框,一霎时看起来无比的苍老,她异常悲悯地看着我,可这悲悯转瞬即逝,终究还是淡定坚决地挥了挥手,示意我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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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afeitu  贵宾  发表于 2006-10-25 22:01:31 | 显示全部楼层
碧云寺是个好去处。
如果我不是这么地思念胤禛的话。
如果我不是这么地牵挂胤祥的话。
如果我不是镇日对着青青、鉴兰的泪眼的话。
如果我不是时时处处都被枫珮悲天悯人的眼光包围的话。
如果我不是这个身份尊贵的格格的话。
如果……
如果我没有爱上胤禛的话。
我想,我在碧云寺的生活会很快乐的。
虽然没有黔西山势的险峻,可再次回到了仿佛与我声息相通的山林间,我就象是回了巢的鸟。在多年以前,确奈哥哥曾经说过,我是属于大山的百灵,重重宫阙不是我的归处,只有旷野中肆无忌惮的风,才能吹动我不羁的翅膀。
我住的地方不在碧云寺中,从寺后循着山路还要走上二里地,位于半山间一湾温泉边。几间精巧的小屋,修得雅韵的小院子,颇得我的欢心。这里的人也不象宫里那么多,没有那么多的粗使宫女太监,只有青青、鉴兰、枫珮、小丁小当陪着我,还有就是也思翰叔叔。
也叔叔经过这几年的历练,不象以往那么呱噪了,变得益发沉稳,一见到他,我就想起了娜仁姐姐,想起了辽阔的草原。
没有人,也就没有了羁绊,我随着性子在山林里撒野,穿着式样最简单的衣服,厚底耐磨的布鞋,头发只编成一根辫子甩在脑后,跟着也叔叔,在附近的每一棵树下、每一块石上留下我的足迹。我象小的时候一样狂野地大笑,把我强装出来的快乐带给每一个人,只是在每个午夜,一个人钻在被子里的时候,我才会任由自己痛洒热泪。
听枫珮说,这里就是当年额娘住了三年的地方,也是阿玛陪了额娘三年的地方。
这也许就是我放逐生活中唯一的温馨之处吧。
一住三个月,除了李德全每月一次的巡视外,没有一个外人到过这间山野小屋。我没有试图从他的嘴里打听一点胤禛或是胤祥的消息,他也只是古水无波地讲几句客套话,还有就是把皇上给我的各色补品带来,叮嘱着下人用心服侍。
春节快到了,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雪覆盖了整个山野,我怕冷,轻易不出门,只扒着门口看着屋外银装素裹的世界,手里紧紧抱着暖炉。可就是在这个大雪封山的时候,我迎来了小屋的第一位客人。
踏雪而来的,便是张元隆。
青青欣喜地把张元隆领进我拢了三个火盆的屋里的时候,我正窝在榻上边嗑瓜子边抓着本皇上刚送来不久的御制诗集打瞌睡。当俊逸的张元隆微笑着踏进门槛的时候,我足足愣了有半盏茶的功夫,才慌忙吐出嘴里的瓜子皮,跳下床来向他跑去,一身厚重棉衣让我看起来象一只滚动的棉球。
几月不见,他捂白了,也胖了些,恢复了初见时的潇洒模样,剑眉微扬着打量我。
“嘿嘿,别看我,反正没人来,我也不收拾,邋蹋着呢,不好意思!”我嘻嘻笑着把他让在了座上,我还又坐在了榻边。跟张元隆接触的时间不长,可却非常熟稔,在他面前我一点儿不拘泥。
他也伸过手来捏了一小把瓜子,陪着我磕,边吃边聊。他仿佛是吹入雪域的第一缕春风,我的心情欢快了许多,听他说着许多不知是真是假的奇闻逸事,我这么久以来第一次真心开怀大笑。
别看张元隆又能文又能武,还能赚钱,可他也有一样不会的,就是不会吃瓜子。这小小的西瓜籽儿不象葵花籽儿,若不是磕个几斤锻炼下来,还不容易磕好。看着他嘴巴咕哝着,总是吐出一堆瓜子渣子来,一颗整的仁儿也磕不出来的样子,我笑得肚子都痛了,凑近过去仔细地教他,牙齿应该怎么咬,劲道要怎么控制,舌头又要怎么样从旁辅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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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afeitu  贵宾  发表于 2006-10-25 22:01:43 | 显示全部楼层
我挤眉弄眼地比划了半天,张元隆紧紧盯着我的脸,面上的笑意却渐渐隐去,和我对视一眼,竟狼狈地别过头去,闷闷地坐下。
“怎么了?”我不解地问。
他握着瓜子的左手在木桌上猛地一击,茶盏都跳了起来。
“他怎么能这么对你?这里是你应该呆的地方吗?”他抬起阴郁的眼睛,眉头纠结着问我。
“谁?怎么对我了?”我笑着,拈起一枚瓜子扔进嘴里,“啪”地一声磕开,把裂成完整两半的皮儿“啵”一声吐出来,落在了地上:“这里有什么不好?在哪儿能这么自由?”
他深深地看我,眼中的了然让我有一点心虚,走过去作势要捂住他的眼睛,插科打诨:“怎么这样看我,我知道我没一点格格样儿。不准看!”
他却猛将我手攥紧,咬着牙说道:“你应该被放在手心里呵护,而不是被扔到这个天寒地冻的地方,你看你的脸,苍白的象个鬼。他呢,这个时候他跑到哪里去了?”
“他?哪个他?”我嘿嘿笑着,抽回了手,后撤一步,有些茫然地看着张元隆。他看到我这副不争气的样子,似乎更加恼怒,冷冷一笑道:“就是那个你想忘记的人。”
非要这么直截了当地揭人疮疤吗?泪意在我眼中凝聚,我挣着深深呼吸了几口,压下了喉间的酸意,对着张元隆燦然一笑:“怪不得别人,这一切都是我的命。”
“命?”张元隆站起来,走到我身边,低头看着我,摇着头说道:“别跟我说你是个屈从于命运的人,曼萦。什么是命?自己决定的才是命,你不是个随波逐流的懦夫!”
我下意识地退后两步,扶着榻背转到了窗边,不敢和张元隆对视:“谁……谁说我不是懦夫?我……我就是懦夫。当懦夫有什么不好?挺好的,挺……好的!”
张元隆不怒,反而桀桀地笑了起来:“这么说,你也愿意重蹈你额娘的覆辙了?”
我怒转身,指着他:“你……”了一句,说不出话来。张元隆趋前几步,抓住我的肩,热切地说:“曼萦,我这次来是带你走的。如果你不想和你额娘一个结局,就跟我走,留在这里,你一辈子也不会快乐,姓爱新觉罗的人,都没办法让你幸福,只有外面广阔的天地,才是任你翱翔的地方。跟我走吧!”
他眼中有着对自由狂热的追求,我的心在某一刻几乎有了一点动摇,可我还是只能对他摇了摇头,推开了他:“我不能走,我一起过得很快乐,也会过得很幸福,谢谢你,叔叔,可我不能跟你一起走。”
他的脸在听到我喊他叔叔的时候扭曲了起来。
我不再是那个对九哥哥、十哥哥的感情视而不见的懵懂小丫头了,经历了这么多,我怎么会看不出张元隆眼睛里对我无法遮掩的渴望?已经辜负了那么多人,已经害了那么多人伤心,我真的想不通,自己到底有什么好?为什么都要把无望的感情放在我的身上?
我挣了两挣,张元隆丝毫没有松开的意思,我扬着声儿喊了起来:“青青,张公子的茶都凉了,还不快来换!“
青青的脚步声在门口响起来的时候,张元隆松开了我,坐回了桌边,脸上恢复了潇洒的笑容,撇过我的视线却冷如刀锋。
我毕竟还是个格格,张元隆陪着我用完午膳后,一贯循规蹈矩的枫珮便暗示着张元隆起身告辞。我不顾所有人的阻拦,坚持着披上斗篷,亲送张元隆下山。
出门不久,才意识到,我这不是送,根本是给张元隆添麻烦来了。几次的险些摔倒,还是不肯回头。好不容易走到了山势略平缓的地方,张元隆牵着马,停住了脚步,回过头来,看了看狼狈跟着的我,怜惜地叹了一声:“回吧,我这就上马了。”
我点点头,嗯了一声,心中对他依依不舍。他这一走,这山野小居又要恢复闷死人的安静了,张元隆能让我回忆起辽阔的大海,美丽的莫愁湖与金陵城,还有胜棋客栈里每一个甜蜜的日子。我期期艾艾地,还是问了出口:“胤……胤禛他最近,有什么消息吗?”
张元隆看着我的眼睛里清楚地写着“恨铁不成钢”几个大字,他沉默了一阵子,开口说道:“我也是刚到京城,还没有什么消息。这样吧,我帮你打听着,过几日来看你时再告诉你。”
“过几日你还来?”我欣喜地抓着他的手,他皱着眉把手笼又套回了我的手上,微笑着点了点头,转身上马,轻挥皮鞭,神骏的马儿扬起四蹄一转眼就消失在了转角处的林子里。
我看着他消失的方向,觉得更加寂寞。跟着来的也叔叔没有催促我,站在了上风口,陪着我站了很久。

张元隆果真不时地来陪我,跟山野小居里的几个人也都熟悉了,本来象他这样八面玲珑的人物,就是讨人喜欢的。他酽然成了小居的半个主子,就连一向面上冷冷的枫珮看见他来了,也会露出丝儿笑意。
这年冬天特别冷,一场接着一场的雪,山上一直是白茫茫一片。就在这无边无际的白雪里,我迎来了康熙四十四年的春节。
除了宫里赏赐的各样物品,张元隆也发挥了富豪本色,搬了许许多多新鲜玩艺儿来,把山野小居打扮得花枝招展,喜气十足。除夕夜,他也留了下来,京城最好的馆子“两圆斋”的菜快马送来的时候,还冒着腾腾的热气,我嘱咐了摆开一张大桌子,不分主仆一齐坐定,摆上菜,端出张元隆带来的在金陵曾经喝过的女儿红,几个人觥筹交错,喝了个天昏地暗。
这么久以来,所有人的心里都不好过,借着这个机会,好好发泄了一下。除了枫珮还掌住没有醉倒,剩下的六个人,包括张元隆在内,统统酩酊大醉,横七竖八地躺在炕上和地毯上。小丁小当尤其可笑,醉在地上还一人抱着个空酒壶嘬在嘴里。
我醉眼迷蒙地站起来,打了个酒嗝,一里歪斜地朝着脸通红的张元隆挥挥手,推开门,踱进了院子里。
墙角一株腊梅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开了,我顺着扑鼻的香气寻过去,折下一朵凑在鼻端嗅着。夹着细雪的凉风吹在我身上,脑子清醒了许多,攀着虬乱的梅枝,我贪婪地嗅着沁入心脾的香气。
另一个白雪皑皑的夜里,磁州子贡祠的门外,也是一株开得灿烂的蜡梅树下,曾经站过胤禛。我看着朵朵艳黄的梅瓣,胤禛柔情绵密的眼睛仿佛就在我的面前。
“胤禛,你怎么不来看我?你就不想我?”我的泪水滴落在梅树上,嘤嘤哭泣的身子撼动了梅树,树上积的点点雪花飘落了下来,落在了我的身上。
恍惚着听见两声马嘶,我抬头向着远处的黑暗看看,对着自己苦笑,这样的夜晚,又是这样的雪,谁会来呢?
回答我的,又是两声更加清晰的马嘶,和接踵而来的马蹄声。蓦然间无边的希望攫住我,我狂奔到了院门边,扯开门闩,推开门,向路上张望。
一前一后两匹马出现在了我的视线里,泪水也在同一时间模糊了我的眼睛,天地万物在我眼中一起消失,我只看着前面那匹马上矫健的身姿,喃喃地唤出他的名字:“胤禛!”
看到了我,胤禛一挥鞭,马身向前一耸,超过了一直跟在身边的赵保儿两个身位,停在了我的面前,胤禛跳下马来,一把抱着我:“穿成这样站在雪地里,你要命不要了?”
“胤禛,胤禛……”我又是笑又是泪地抱着他,不敢相信自己的幸福就这么凭空来临了。胤禛向院内一探头,没听到什么声音,皱着眉问:“人呢?”说完,不等我的回答,便抱起我进了院。他从没来过,却熟门熟路地抱着我进了我的东屋,把我放在床上,用一床大被捂起来,闻声而至的枫珮白着脸,和赵保儿搭着手抬起来两只火盆,低着眼给胤禛请了安。
我欣喜得不如如何是好,呆愣愣地看着胤禛脱去了濡湿的斗篷和皮靴,凑过去近火。我将身边的被子揭开一点,轻声唤他,他看看我,又看看自己的手,笑着走到了床边,将长衫脱去,着着中衣进了被子。
我象蛇一样盘踞在他的身上,三个多月,一百多天的相思在一瞬间如破堤而泄的洪水,将我们两人卷入情涡深旋。胤禛拉开衣襟,将我冰冷的手贴在他滚烫的胸前,用他的体温来暖我。我们紧紧依偎在一起,享受这偷来的片刻欢娱。
好一阵子,我恢复的体温才让胤禛舒开了紧皱的眉头,他大手一挥,解开我的发辫,象他惯常做的那样把玩着我的头发,用发梢在我的脸上轻扫。
“别,痒……”我笑着推开他,他不依不饶地欺上来,推搡间,我一把拂过了他的下腹,他闷闷的一声冷哼让我的脸顿时如火烧一般,忙低眉敛首地将双手抱在胸前,不敢再动一动。胤禛看着我在倾刻间变得如此僵硬,不由得低笑出声,将我翻转了个身,从背后环抱住我,亲吻着我的后颈与肩背。
“好萦儿,再看不到你,我就要死了!”
我握着他的大手,在他每个指头上摩挲,向他的怀里钻得更深些。
我又何尝不是呢?再看不到你,连生存一天的勇气也没有了。我转过来,抚着他益发清癯的脸,心疼地吻过他的额头,他的眉毛,他的眼睛,他的鼻端,辗转吻上他的唇。我用我所能想象到的最温柔、也是最热情的方式吻他,心头的爱意再不表达、再不发泄,就要生生溺毙了我。
“萦儿,萦……”我所能做的、所会做的仅止于此了,主导的一方迅速变成了胤禛,他似乎犹豫了一下,便坚决地拉开了我的前襟,顺着脖颈而下,吻在了我的胸前,象胤祥曾经做过的那样,将我青涩的胸吻在他灼热的唇下。
我喘息着,抱着他的头,手指插入他的发间,紧抓着他的头发,试图将他推开,可胤禛激狂地拉下我的手,向下直吻到我的脐上,双手握在我胸前,大力地揉捏,我痛得低声哭叫起来:“别,别,胤禛。”
他在我身上剧烈的动作渐渐静止了下来,趴在我身上喘息,两只手撤到了我的体侧,揪着不知是衣襟还是被褥还是床单,团团把我包裹起来,颇不温柔地推到了床脚,自己则手撑着床面跳下床去,背对我站着。
我胡乱理了理衣服,也跳下去,从背后抱住他:“胤禛,不是,我不是……,只是……”
“不,是我太粗鲁,没有顾及你的感受。萦儿,”他低下头,拉起我的手亲吻着:“别怪我!”
“我怎么会怪你呢?”我急切地转到他的面前,拉起他修长的手贴着我的面颊,红着脸低声说:“我愿意,胤禛,我真的愿意。”
“不,不,”他捧起我的脸,恳切又自责地对我说:“你不应该被这样对待,我不忍心,也不甘心。”
我顺着他托着我腮的手指轻咬了一下,嗔笑道:“说什么不忍心,只要能跟你在一起,我什么都愿意!胤禛,胤禛,离开你这么多天,我没有一天不想你想得发疯,你别对我这么冷淡,求求你抱着我,过了这一晚,又不知再见是何时。胤禛,胤禛!”
我顿了顿,咬着牙走到桌边,吹灭了烛火,复回到胤禛的身边,轻抬双臂,让衣服从身体上滑了下去。
火红的炭盆,映得满室彤彤。在胤禛逐渐浓重的呼吸声中,我慢慢褪去了全身的衣物,皮肤映照着火光,看起来就连自己都觉得美得娇异。
“曼萦!”胤禛低吼着,最后一次试图转过身去,我上前拉住了他,踮起脚尖咬住他的唇,把他的手放在了我的胸口上。
“胤禛,你已经被我下了蛊,你的身,你的心都是我的,我不准你逃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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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afeitu  贵宾  发表于 2006-10-25 22:01:55 | 显示全部楼层
是一种怎么样的感觉,我没办法用一句话说清楚,只觉得仿佛这是注定的一个夜。似乎在很久以前,远在出生前,也许是百年,也许是千年,甚或是盘古甫开劈天地前,我们便踏上了这趟旅程,迢迢万里,远赴云山,永恒执着地等待,只为了这彼此交付的一晚,只为了这亘古别离后,乍然相逢的狂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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