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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兴启示:施一公曾说我们最大危机是精英都想干金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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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标题:中兴危机启示:施一公曾说,“我国的最大危机, 是所有精英都想干金融!”

  2018-04-21 价值线

  来源|本文部分来源于公众号“创业视刊”(ID:chuangsix),“蓝橡树”(ID:blue_oak)编辑整理

  编辑|价值线 海荣

  我们有14亿人口,我们号称重视教育、重视科技、重视人才。我们的科技实力、创新能力、科技质量在世界上排在20名开外。有的人或许会怀疑,会说我们都上天揽月、下海捉鳖了,怎么可能创新不够,我们都高铁遍布祖国大地了,怎么可能科技实力排在20名开外?

  我想说的是,你看到的指标和现象,这是经济实力决定的,不是科技实力决定的。我们占的是什么优势,我们占的是经济体量的优势。现代战争早已不是靠飞机军舰打赢的,而是核心高科技领域的匠心与日积月累的寂寞积累与投入!

  “中兴危机”启示:

  现代战争是靠核心高科技领域的匠心打赢的

  美国如果真要打击中国,不用长枪大炮,一个小小的芯片就可搞定。

  美国商务部周一宣布,禁止美国公司向中兴通讯销售电子技术或通讯元件,为期长达7年,国内一片哗然。如果美国真的禁止ZTE进口美国的产品7年,没有政府扶持的话,ZTE基本上确定可以关门了。核心零件受制于人,没法。

  中兴事件注定将成为中国崛起路上的一个标志性事件。虽然自家的头牌“高科技公司”一打就趴下,但它能带给我们疼痛和清醒。

  有业内人士评论称:现在的中国天天折腾模式创新,一个共享单车烧进去几百亿,巨头们天天围绕外卖送餐拼团等领域拉帮结派斗得你死我活,却罕有机构大手笔投资尖端科技。

  真正的研发需要高投入、长周期,偷窃来的快,久而久之大家全进了这个死胡同。长期忽视基础研究,忽视技术创新。

  “技可进乎道,艺可通乎神。”工匠精神的核心内涵是精益求精。

  全球77%的手机是中国制造,但其中不到3%的手机芯片是国产的。全世界最好的芯片在美国,其次是日本,欧洲,再次是韩国,最后是台湾。我们自己所谓的“高科技”,更像是纸糊的风筝,徒有其表,稍有风雨,直线坠落。

  如果哪天美国拉着日本和欧洲对中国芯片禁运,那中国的电子行业就彻底废掉,中国所有的带电子控制系统的,包括家用电器,汽车,飞机,电网控制,都将不能生产。

  如果美国政府制裁持续过久甚至扩大化,中国整机产业可能面临灭顶之灾。

  但,如果不是因为这个叫特朗普的疯子发起的贸易战,我们大概会陶醉在“经济奇迹”与“大国崛起”的耀眼光环里,感觉良好,乃至一醉不起。

  现代战争早已不是靠飞机军舰打赢的,而是核心高科技领域的匠心与日积月累的寂寞积累与投入!

  从现在起,我们可以靠美国芯片活得很好的幻想应该破灭了。特朗普政府在帮助我们下这个决心。如果真的转换了思路,也许多少年之后,我们会感谢美国今天做出的限制决定,庆幸它促使中国改变。

  施一公,1989年毕业于清华大学,1995年在美国约翰霍普金斯大学获博士学位。现任中国科学技术协会第九届全国委员会副主席,西湖大学校长。

  西湖大学校长施一公曾发表演讲:当所有精英都想干金融,这个国家一定出了大问题。以下为施一公演讲摘录:

  当所有的精英都想干金融

  如今我们的 GDP已经全球第二,但是看技术革新和基础研究的创新能力,作为一个国家我们排在 20名开外。

  有的人或许会怀疑,认为我说的不对,会说我们都上天揽月、下海捉鳖了,怎么可能创新不够,我们都高铁遍布祖国大地了,怎么可能科技实力排在 20名开外。

  我想说的是,你看到的指标和现象,这是经济实力决定的,不是科技实力决定的。我们占的是什么优势,我们占的是经济体量的优势。

  我在海外的时候,只要有人说我的祖国的坏话,我会拼命去争论,因为我觉得我很爱国。

  四月份,我在瑞典皇家科学院年会上领奖,晚宴时,与一位瑞典的知名教授聊天,谈到中国的科技发展,他很不屑一顾,我觉得很委屈、很愤懑,但是我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不管怎么说,我们国家登月已经实现了,你们在哪儿?但他回敬了一句,让我说不出话。

  他说:施教授,如果我们有你们中国的经济体量,我们能把五百个人送到月球上并安全回来。

  在国内,我觉得自己是个批判者,因为我很难容忍我们自己不居安思危。我们对国家的科技实力和现状应该有一个清醒的认识,怎么发展,怎么办也要有清醒的认识,并形成一定的共识,而不是仅仅停留在争论来争论去的层面。

  首先我想讲,大学是核心。我想讲的第一个观点就是,研究型大学从来不以就业为导向,从来不该在大学里谈就业。就业只是一个出口,大学办好了自然会就业,怎么能以就业为目的来办大学。

  就业是一个经济问题,中国经济达到一定程度就会提供多少就业,跟大学没有直接关系。

  大学,尤其是研究型大学,就是培养人才的地方,是培养国家栋梁和国家领袖的地方。让学生进去后就想就业,会造成什么结果?就是大家拼命往挣钱多的领域去钻。

  清华 70%至 80%的高考状元去哪儿了?去了经济管理学院。连我最好的学生,我最想培养的学生都告诉我说,老师我想去金融公司。

  不是说金融不能创新,但当这个国家所有的精英都想往金融上转的时候,我认为出了大问题。

  管理学在清华、在北大、在整个中国都很热,这是违背教育规律的一件事情。专科学校办学的理念,是培养专业人才,为行业输送螺丝钉,但大学是培养大家之才,培养国家各个行业精英和领袖的地方,不能混淆。

  学不以致用。你们没听错,我们以前太强调学以致用。我上大学的时候都觉得,学某一门课没什么用,可以不用去上。其实在大学学习,尤其是本科的学习,从来就不是为了用。

  但这并不意味着用不上,因为你无法预测将来,无论是科学发展还是技术革新,你都是无法预测的,这个无法预测永远先发生,你预测出来就不叫创新。

  大学里的导向出了大问题,那么怎么办?其实很简单,大学多样化,不要一刀切,不要每个学校都就业引导,每个学校都用就业这个指标考核,这对大学有严重干扰。

  我对基础研究也有一个看法。我们国家非常强调成果转化,现在最常说的一句话就是“加强转化”。但我想问一句,转化从哪儿来?

  我们的大学是因为有很多高新技术没有转化成生产力呢,还是我们根本就不存在这些高新技术?我认为是后者。我们的大学现在基础研究能力太差,转化不出来,不是缺乏转化,是没有可以转化的东西。

  当一个大学教授有了一个成果,无论是多么基础的发明,只要有应用前景和产业转化的可能,就会有跨国公司蜂拥而来,我就是个例子。

  我十四五年前,有个简单的、我自己都没意识到的发现,就被一家公司盯上了,主动来找我。这些公司就像那些禁毒的狗一样不停在闻,在看,在听,他们非常敏感,不可能漏掉一个有意义的发现。

  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是什么呢?是鼓励科学家创办企业。大家没听错,今年在人大会议我听到这个话后觉得心情很沉重。

  术业有专攻,我只懂我的基础研究,懂一点教育,你让我去做经营管理,办公司、当总裁,这是把我的才华和智慧用到了错误的地方。人不可能一边做大学教授,一边做公司的管理人员,一边还要管金融。

  我们应该鼓励科技人员把成果和专利转让给企业,他们可以以咨询的方式、科学顾问的方式参与,但让他们自己出来做企业就本末倒置了。

  我可以举个例子,Joseph Leonard Goldstein因为发现了调控血液和细胞内胆固醇代谢的LDL受体,获得 1985年的诺贝尔奖。他是美国很多大企业的幕后控制者,包括辉瑞,现在非常富有,应该说是最强调转化的一个人。

  他两年之前在《科学》周刊上写了一篇文章,抨击特别强调转化。他说转化是来自于基础研究,当没有强大的基础研究的时候,如何能转化。

  他说,当他意识到基础研究有多么重要的时候,他就只是去做基础研究,转化是水到渠成的,当研究成果有了,自然转化是非常快的,不需要拔苗助长。

  他列举了他在美国国家健康研究中心,九位学医的学生做基础研究从而改变了美国医疗制药史的过程,很有意思。

  我们一定要看看历史,不仅仅是中国现代史,也要去看科学发展史,看看各个国家强大的地方是如何起来的,而不是想当然地拔苗助长。

  创新人才的培养,也与我们的文化氛围有关。当一个人想创新的时候,同样有这个问题。什么是创新,创新就是做少数,就是有争议。

  三年前,我获得以色列一个奖后应邀去以色列大使馆参加庆祝酒会,期间大使先生跟我大谈以色列人如何重视教育,我也跟他谈中国人也是如何重视教育。他笑眯眯地看着我说,你们的教育方式跟我们不一样。

  他给我举了原以色列总理 Shimon Peres的例子,说他小学的时候,每天回家他的以色列母亲只问两个问题,第一个是今天你在学校有没有问出一个问题老师回答不上来,第二个你今天有没有做一件事情让老师和同学们觉得印象深刻。

  我听了以后叹了口气,说我不得不承认,我的两个孩子每天回来,我的第一句话就是问:今天有没有听老师的话?

  但我想说我并不是悲观,其实我很乐观,我每天都在鼓励自己,我们的国家很有前途,尤其是过去两年,我真切地看到希望。

  现在无论是在政治领域,还是在教育领域深层次的思考和变革,这个大潮真正的开始了。

  在这样的大潮中,我们每一个人做好一件事就够了,实事求是的讲出自己的观点,在自己的领域内做好自己的事情,就是我们的贡献。这样,我们的国家就会大有前途。

  我们缺什么?

  我出生在河南郑州,但成长在河南省驻马店。为什么我要特别提驻马店呢?因为这个地方特别具有代表性。

  驻马店相对于河南,就像河南相当于中国,就像中国相对于世界。从地理,从经济,从科技,从文化,都是这样。我恰好是在开始有记忆、对社会有感触的时候成长在驻马店。

  我在驻马店小学升初中的时候,当时的小学常识老师对我说了一句话:施一公啊,你长大了一定得给咱驻马店人争光!

  大家可能想不到,这句很简单的话我刻骨铭心记忆至今。从那以后,每次得到任何荣誉,我都会在心里觉得是在为驻马店人争光。

  今天,我同样想说:老师您好!我还在为咱驻马店争光。我中学去了郑州,大学到了清华大学。我常常很想家、也很想驻马店的父老乡亲,止不住地想:我的父老乡亲在过什么样的生活?过什么样的日子?

  1987年的一件事对我冲击非常大,把我的生活和世界观几乎全部打乱了。在此之前,虽然我受到了传统教育,虽然我的父亲告诉我要做一个科学家、工程师,其实我心里并不知道自己将来想干什么、能干什么。

  1987年 9月 21日,我的父亲被疲劳驾驶的出租车在自行车道上撞倒,当司机把我父亲送到河南省人民医院的时候,他还在昏迷中,心跳每分钟 62次,血压 130/80 。

  但是他在医院的急救室里躺了整整四个半小时,没有得到任何施救,因为医院说,需要先交钱,再救人。

  待肇事司机筹了 500块钱回来的时候,我父亲已经没有血压,也没有心跳了,没有得到任何救治地死在了医院的急救室。这件事对我影响极大,直到现在,夜深人静时我还是抑制不住对父亲的思念。

  这件事让我对社会的看法产生了根本的变化,我曾经怨恨过,曾经想报复这家医院和见死不救的那位急救室当值医生:为什么不救我父亲?

  但是后来想通了,我真的想通了:中国这么大的国家,这么多人,不知道有多少人、多少家庭在经历着像我父亲一样的悲剧。如果我真有抱负、真有担当,那就应该去改变社会、让这样的悲剧不再发生、让更多的人过上好日子。

  2012年的清明节,我回驻马店参加小学同学聚会,很感慨。同班同学中两个已经不在了,一个患心血管疾病,另一个是癌症。当时还有一位同学在接受癌症晚期的化疗,现在也不在了。

  我常常想:同样是人,我真幸运,不愁吃、不愁穿,受过高等教育、出过国、留过学,拥有一份钟爱的工作;可是我们中国有很多人没有我这么幸运。

  我的父老乡亲和他们的孩子也没有我这么幸运。尽管他们不像我这么幸运,他们却一直很为我自豪,他们为我鼓劲。

  我有些地方和很多执着的科学家们不一样。哪点不一样?他们因为兴趣驱使在做科学研究。我有兴趣,但最初并没有那么强烈的兴趣做研究,我的兴趣是很晚才培养起来的,驱使我的更多的是责任和义务。

  我成长于驻马店,是地地道道的驻马店人,那里的邻里乡亲也从没有把我当外人,这种亲情常常让我感动;我想用自己的努力和创造回报我的父老乡亲,哪怕是取得成绩让他们为我骄傲呢。这是我从小受到的教育,我真的很感恩、想回报。

  不知不觉间,我的观念似乎很落伍了。我想不明白当今的社会为什么会变得这样物欲横流,为什么这么多人会一致向钱看。

  人不是商品,人活一口气。当大学毕业生以收入为唯一衡量、把自己作价、选择出价稍微多一点的公司就业的时候,我真的是非常不理解,身边的世界变得陌生。

  我有时候想,是不是世界变化太快,我老了、真的跟不上趟儿了。我怎么就不理解,连我身边的人,连我一些同事、同学、朋友我都理解不了,我不知道这个社会怎么了,我们关注点太不可思议的狭窄了!

  中国真的有很多很多人不像我们一样幸运,他们很需要我们的帮助,需要每一个幸运的人关注他们的生存环境,需要我们今天在座的人一起努力。

  我不希望自己的学生做形式化的社会实践,但很支持他们选择中国欠发达的地区去看看、去体验,比如去支教。

  在这儿我举一个支教的例子。2008年我全职在清华工作,我的一个本科生从陕西农村的一所希望小学支教回来。

  在我的办公室,他痛哭流涕。他说:施老师,您知道吗,尽管是希望小学,那里的孩子,从一年级到五年级,都很瘦,一天只有两顿饭,早上十点一顿,下午四点一顿。

  为啥?没钱!

  他们没有肉吃,只能吃饱两顿饭;他们早上不能起得太早,晚上又要尽量早点睡,因为要节省能量,要把能量用在上午十点到下午四点之间上课的时间。

  但他们都很满足、很开心……

  我不晓得,我们做基础研究的,我们能做什么,我们能改变什么。我受中国传统教育很深,作为一个敢担当的读书人,不仅应该风声雨声读书声,声声入耳,也需要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关心。

  只可惜自己的时间精力实在太有限,总想找一些志同道合的朋友做点事情,总想有机会回家乡给父老乡亲做点什么。我挺惭愧的,其实我既没有照顾好我的母亲,也没有照顾好妻子和孩子。

  我们缺什么?我们缺这份对社会的责任感,我们缺这份回报父老乡亲的行动。

  在清华大学,我每次给生命科学学院的新生做入学教育的时候,我都告诉他们:你千万不要忘了,你来到清华,你不止代表自己,不止代表你个人,你也同时代表一个村,一个县,一个地区,一群人,一个民族。你千万不要忘了,你肩上承担了这份责任。

  我真的希望,不管是我自己,我的学生,还是我的同道,我们每个人真的要承担一点社会责任,为那些不像我们一样幸运的人们和乡亲尽一点义务。

  这是我除了对科学本身兴趣之外的所有动力,也是我今后往前走最重要的一点支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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